宗讨赏,想以绿绮琴为世子奏一曲,岑青云当时挑衅般地瞧了一眼成旻,成旻却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萧娘子一曲奏罢,目光盈盈地瞧着岑青云,似乎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可她只顾着同季涉推杯换盏,全然忘了这曲子是萧娘子为她所奏。
宣宗亦是几番欲言又止。
岑青云不解道:“她自弹她的琴,瞧我做甚,我又听不懂。”
听得她此言,崔池问道:“萧娘子奏的什么曲子,殿下可还记得?”
岑青云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没听清,就听见什么美人啊彷徨啊,乌七八糟的。席间吵得很,季涉又是个堪比铜锣的大嗓门,谁听见她弹的什么。”
崔池一边笑着接过绿绮琴,一边拨弄琴弦,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问道:“可是这首?”
岑青云点头如捣蒜。
崔池哭笑不得地道:“这是司马长卿的《凤求凰》,萧娘子奏这首曲子,分明是在同殿下暗传情意呢。”
亏得她是个榆木脑袋,但凡她今晚多夸一句,宣宗便可顺理成章,给她与萧氏赐婚了。
只可惜神女有心,却碰上个全然不解风情的无知襄王。
岑青云学着他的模样拨弄着琴弦,却只有音不成音调不成调的几声怪响:“我哪懂什么求不求的,弹琴作赋这等风雅之事,向来与我不相干。”
便是方才那首《湘妃怨》,也还是因从前听崔池奏过几次,她才听得出。
崔池瞧着面前的琴,如珍似宝的摸了摸,道:“殿下可别将琴弹坏了。”
从前岑青云送过他不少珍玩,但只有今晚,他见着这琴时,才露出几分难掩的欢愉。
岑青云正准备逗他一番,却听得崔池道:“难为殿下记得我的生辰,还想着给我送了礼物。”
生辰?
崔子渝的生辰?
他什么时候同自己提过?
岑青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从前她确实问过一句,只是问完之后崔子渝答了什么,她浑然忘了个干净。
此时她才恍然大悟,为何昨日晴宵说要置办席面,为何今早离府前崔池那般叮嘱,为何见她抱琴而来,崔池又会露出这样欣喜的神色。
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岑青云轻咳了两声,面上有些挂不住,崔池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顾着低头瞧着那把琴。
岑青云见他腰间挂着她送的那枚同心佩,便道:“库房里有一把九霄环佩,以千年梧桐与杉木制成,是我阿父赠与阿母的定情之物。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差人给你送来。”
崔池却低着头,笑道:“送什么又有何紧要,殿下的心意,才是最贵重的。”
夜风萧瑟,草木凝霜,打湿了崔池的袍角。
岑青云俯下身子,轻轻地揉了揉他缀着琉璃珠的耳垂。
崔池瞧着她,眼神清澈如林间鹿。
鸾羽翙翙,德音昭昭。如雪之洁,如月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