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种桃李,夏日赏荷莲,秋日有西府海棠,冬日有踏雪红梅。”
春风,夏雨,秋蝉,冬雪。
她安排人修缮和春堂时,脑中想的却是,她与崔子渝,会不会像从前她阿父阿母在时那样。
白日她在院中练剑,崔子渝便在廊下赏花。到了夜里,她便可与崔子渝共坐西窗下,醅酒煮茶,秉烛夜话。
不知为何,她说着说着,便突然觉得喉间滞涩,难再继续说下去。
过了片刻,岑青云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院子都修好了,你也别走了。”
她答应过崔池,对着天地明月立过誓,此生有她在一日,绝不叫崔池无依无靠。
岑青云伸出手,摸了摸崔池耳边的鬓发,道:“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她舍不得他走了。
似乎从崔池来到她身边的那日起,他便怀揣着满腹的心机算计,和一个接着一个谜团。
便如那日温连珲对她道:“殿下,崔子渝此人,瞧着温柔纯善,他心底里藏的秘密却不少。纵使殿下身经百战,若真被他攥进手心里了,或许这辈子也难逃了。”
“殿下是英雄,古来将军若非阵前亡,那便是难过美人关了。”
岑青云当时带着几分嘲弄,又掺着些许不以为然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有秘密,焉知孤不曾对他瞒骗呢?”
温连珲似乎很是不解:“既如此,殿下为何不肯放他走?及时止损,难道不比两厢瞒骗,要好得太多吗?”
岑青云却笑道:“温大夫,你不懂。”
“孤只要他留在身边,至于他心里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孤可以一概不问。但孤瞧上的东西,烧成灰碎成齑粉,没有孤点头,便是死了毁了,也别妄想着离开。”
她将手负在身后,下意识地想去摩挲扳指,直到摸了个空时,才意识到那枚刻着她名字的墨玉扳指,已被她送给崔池了。
听得她此言,温连珲诘问道:“殿下,你何苦来哉?”
温连珲说她待崔池没有情意,她反问道,你怎知我没有。
温连珲劝她放崔池自由,说她并不是非崔池不可。
她道,你怎知我不是。
那夜崔池背着酒醉的她,行走于二十四桥边。
天上明月高悬,人间红药妖艳。
她却只看得见崔子渝。
岑青云是个俗人,少时立过弘愿,此生定要做第一等列侯,当第一等良将,驯最烈的马,执最利的剑。死后,也定要将画像牌位供奉在凌渊阁最内一层,受万世香火,千古传名。
她样样都要最好的。
夜色深重,胡琴咿咿呀呀却响个没完,伶人高声细语不曾停歇,她却只听见了唯一一句。
“废苑枯松靠着颓墙,春雨如丝宫草香,六朝兴废怕思量。鼓板轻轻放,沾泪说书儿女肠——”
“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清白人会算糊涂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