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而弘晖阿哥此刻就躺在里间一张靠墙摆放的床榻上,紧闭着双眼,倒是一副安静乖顺的模样。
在他身边守着的,是两位奶嬷嬷,还有那个她几天前曾见过的四贝勒,当时他还甚是关心地问她怎么处理麻烦之事,而此刻的他却脸部阴沉、神色郁结。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似藏有人,不用想,应是后院内宅之人回避外男之故。
柳叶李向奶嬷嬷详细询问了弘晖阿哥在他离开之后的各种情况,听过后这才又细细切脉,然后便让外间站立的洛冰上前一步,对她道:“钱医师,你也过来仔细瞧一瞧。”
自见了那个四贝勒,她就开始有些担心,这人一会儿若是又对自己过敏可怎么办?
于是连忙请旁边侍立的人端了木炭水来,趁柳叶李询问弘晖阿哥病况时,便在靠外的地方洗手净面。见柳叶李提及自己,她这才缓缓走了过去。
此刻的弘晖阿哥气息微弱,洛冰凝神屏息、努力守神,切了一会儿脉,又翻了翻他紧闭的眼皮,然后再次闭眼切脉。
待心里有了决断,她这才起身走到柳叶李身边,低声对他道:“大人,小的探得有几种气息凝聚在一起,犹如在茫茫海水中寻找浮木一般,觉得不单单是时气引起的病症。”
柳叶李听了,这才道:“果然和我诊断的一样!既然这样,那你就施针看看……”
既然要施针,洛冰请人端了一盆炭火放在床塌边,见奶嬷嬷为自己搬了一个矮矮的绣墩,缓缓坐下后,这才掏出了袖子里的布卷针筒。
待两位奶嬷嬷帮忙解开弘晖阿哥的衣衫后,洛冰又转头看看柳叶李,见他点头,这才开始下针。
过了好一会儿,洛冰一一取回了医针,这才又重新切脉。此刻弘晖阿哥的脉象确实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就像海面上有了一座灯塔似的。
她感觉终于松了一口气,遂有些轻松地站起身,又请柳叶李上前诊脉。
他看过脉象后,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并不轻松,因为涉及贝勒府宅院的安全问题。
柳叶李和洛冰对视一眼后,这才暗示那位一直在旁静坐的四贝勒到外间说话。
见他们都走出了里间,洛冰这才笑着对两位奶嬷嬷问道:“嬷嬷,咱们这后院,可种有夹竹桃?或是刺梅、变叶木、乌桕、红背桂花、油桐、金果榄这些植物?”
她们皆说没有,洛冰便又对二人道:“嬷嬷,我这里也想瞧瞧您们的脉象,请问是否方便?”
洛冰这是客套话,她们能有什么不方便的?细细切脉后,她发觉二人的脉象果然也都有问题,她这才从里间出来。
柳叶李这边也正给四贝勒诊脉,见她出来,过了一会儿,这才离手。看到洛冰点头,他这才禀道:“贝勒爷,咱们府上怕是存有饮食问题。”
此话一出,四贝勒先是双眼怒睁,随即出声问道:“柳叶李,从脉象上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
柳叶李这才详细解释道:“贝勒爷,刚刚下官请钱医师用了拨乱反正针法,这才完全探明弘晖阿哥病症所在,一是因为其本身体质虚弱,得了时气之症;二是因为食用了一段时日存有问题的食物,导致慢性中毒……不仅如此,贝勒爷您,连同阿哥身边的两位嬷嬷,也有轻微中毒的迹象。只是成年人的抵抗力强一些,所以暂时尚未发病。还望贝勒爷能尽快于府上彻查事情真相,下官才好对症下药……”
后面的事情就和洛冰无关了。中毒事件若想水落石出,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柳叶李便让她先回惠民药局。
因为四爷府的安全问题非同小可,临走前,柳叶李还特意叮嘱她:“钱医师,四爷府之事……”
洛冰忙接口道:“大人请放心,今日之事,小的绝对不会对人吐露半字。”
柳叶李这才对她道:“钱医师,辛苦。”
之前在太医院,她们这些施针医女哪有机会听御医大人说“辛苦”二字。现在听柳叶李说“辛苦”,洛冰便知他今日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这就退出了书房,仍旧坐了那位车夫的马车回药局。
又忙碌了一天,快到戌末时分,惠民药局关门时,柳叶李终于回来了。
直到洛冰各项事务打点清楚,他才请她到了空无一人的议事厅。
她低声问他:“大人,四爷府事情都解决了吧?”
柳叶李一脸疲惫的神色,“贝勒爷一向治家严谨,没想到如今出了此等事件,所幸很快就查明了原因。原来是有人时不时地在四爷府内水井里下了会导致慢慢中毒的花粉,弘晖阿哥本身体弱,所以这次他就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