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我挣扎着起来，只看见镜子里的面孔已经妆容糊成一团，头发黏在一起，上面是酒的酸味儿。
我赶紧洗个了澡，收拾整顿。
下了楼，有两位钟点工正在收拾一屋子的狼藉。
越峥和至赫横躺在沙发两边，睡得不省人事。
我愣在那里，没想到他们直接睡在了客厅里。
嘉一还在卧室里睡，没有醒。
我回到楼上，小声地敲了敲方嘉横的卧室门。
很久没有回应。
我松了口气。他昨晚应该是回公寓去了，没有住在家里。
我拖着一头湿发转身回房。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方嘉横喊住我。“醒了？”
说不出的尴尬猛地涌上来。
他走到我身边。
“快去把头发吹干。”
我乖巧地点点头。“是，这就去。”
溜回房间，我仔细吹干头发，重新躺回被窝里。
最好，一辈子都别出这个房门了。
昨夜那一种低俗醉态，方嘉横一定已经在心里看不起我。
我看着明亮的窗外，有一种绝望。
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动静。
仔细去听，是越峥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
我赶紧打开门去看。
越峥正低着头站在方嘉横面前，他踹了一脚仍然睡倒在沙发上的至赫，义正言辞地说道：“横哥，今天我下厨，给你赔罪。昨晚是我玩野了，没顾及到场合，对不起。”
至赫刚睡醒，他揉揉脸，看见越峥那一副样子，翻了个白眼。“操……”
方嘉横皱着眉推开了靠过来的越峥。
“去洗澡，到客房拿套衣服换上。”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这身衣服不要了，扔掉。”
他还是那样洁癖。
我站在楼上，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仨抬头看我。
越峥动了动嘴唇，对我无声地说道：“好酒量。”
至赫终于清醒过来，赶紧起了身，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声音还哑着。“横哥，我先回去了，我换套衣服，再来把车开走。”
我享受地看着至赫那副装模作样的认错样子。
方嘉横喊住他。“今天放你们假，留下来在家里吃饭吧。越峥下厨，尝尝他的手艺。”
至赫挠头笑了笑。“好，谢谢横哥。”
方嘉横抬头喊我。“下来，我煮了茶。”
我跑下楼。
经过越峥和至赫时，也忍不住往后一退。
“好难闻，快去洗澡。”
他们俩对我做鬼脸，故意往我这一边凑。
我不理他们。
方嘉横给我倒了杯茶，我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小时后，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
越峥拉着至赫到厨房做帮手，他们俩搭配着做起饭来十分流利。
嘉一敷着面膜出现在我们面前。“早。”
我忽然有一种身在梦里的错觉。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象。
这样人情味的一面，出现在此时此刻。
如果可以，我愿意交换这一刻，永远永远不要流逝。
我闭着眼，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黏膜下是橘红色的光。
平静极了。
很久很久以后，有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喊我：“吃饭了。”
我睁开眼，方嘉横已经推门进屋里去了。
越峥的手艺极好，荤素汤搭了七八样。
至赫赞不绝口。
越峥同他得意。“这叫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至赫笑起来。“谁还没当过家了。”
方嘉横微笑着看我，说道：“至赫十几岁就独自生活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从体校毕业不久，还是个很有冲劲的小子，敢拼敢闯。又有这张脸，不少人都愿意看好他。”
至赫故作得意地摆了个笑脸。
我隔着桌子打量他，那副混血的深邃面孔始终有一种不同于东方人的异域。
方嘉横又说道：“跟着至赫能学到不少东西。”
原来，这是方嘉横特意将他安排在我身边的原因。
他知道，至赫是一个可靠而且足够成熟的人。
经历磨砺了他。
至赫笑起来。“可别和我学，我就是个混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活闹鬼。”
嘉一微笑着看我一眼。“至赫嘴上皮了点，实际上，做人做事，比越峥还要稳妥可靠。”
至赫笑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了。
我隐隐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