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
三月三,上巳节。
这一日是“祓除畔浴”的重要节日,每当这一日,家家户户便会结伴出城游春,在河边以兰草沐浴,以驱除身上邪气。
这一日,也是大魏为数不多的,可以让女子们放肆嬉戏游玩的节日之一。
一大早,阿双便捧了一堆荠菜花,铺满了林行知的床,多余的便插在案头的汝窑花瓶里,又拿出零碎的几朵插到了林行知和她自己的双鬟上。
阿双对镜照了照,又看了看林行知,不由哀叹道:“小小姐,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般大呀,同样是戴花,您就像皎洁的明月,奴婢就像是脚下的泥土,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林行知照了照镜子,实在难以想象阿双是怎么夸出口的,看来她跟秋香学的拍马屁的本事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打扮妥当,林行知出了屋子,林宝笙已经等在了那里。
“你们姑娘家就是麻烦,我都等了一刻钟了。”林宝笙一边抱怨,一边站起了身,当视线落到林行知和阿双头上时,不由哈哈一笑,“哈哈哈你们这打扮得是什么呀?需要带这么多荠菜花在头上吗?”
林行知的嘴角抽了抽。
她顺手将双鬟上的荠菜花拿了下来,见阿双瞪大了眼睛要长篇大论,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将荠菜花放了进去,“都是辟邪,我挂身上也一样,对吧?”
阿双无言以对,只能气呼呼地冲着林宝笙道:“小少爷您懂什么,这是为了辟邪祟,小小姐最近总是做噩梦,孔嬷嬷说肯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叫奴婢给小小姐带上的!”
“什么?”林宝笙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愧疚,“阿娇最近怎么了?”
这阵子他每天都去外院找玉顺玩耍,确实疏忽阿娇了。
“我没事,就是考评快到了,担心会输给哥哥。”林行知俏皮地笑了笑,掩饰下眼底的疲惫。
她只是,最近总梦到柳氏,梦到柳氏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梦到柳氏站在娘亲和哥哥的尸首旁猖狂大笑。
她已经三年没有做过这个噩梦了,可最近因为柳氏的那一封信,又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
只是这些事,如何能告诉哥哥呢?
林宝笙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安慰道:“阿娇别怕,只要你好好的,哥哥不和你争了,也不去习武了,行吗?”
他以为林行知是不想他习武,不想他参军打仗,所以才怕得做噩梦了。
林行知鼻头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却嘴硬道:“谁要哥哥故意输给我,我本来就比哥哥厉害!”
“是是是,我们阿娇最厉害了!”
兄妹俩笑闹了一会儿,便出了院子,往浣月轩而去。
在林清月那里用完早饭后,一家三口便出了府。
垂花门外,已经有一辆镌着林府标记的青幔马车和两辆简易的牛车停在那里,还有几个下人伫立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林行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小五子,她有些吃惊,林宝笙更是瞪大了眼睛,忙上前将小五子拉到了一旁,“你怎么来了?玉顺怎么办?”
小五子显然很为难,“老爷说今日玉林山上人多嘈杂,担心小少爷您和小小姐的安危,特地叫小的们过来随行的。”
“祖父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林宝笙显然很懊恼。
小五子宽慰道:“少爷您别担心,玉顺很谨慎的,他不会被人发现。”
“我是担心玉顺会偷偷离开。”林宝笙嘟囔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前几天玉顺已经向他透露过辞行之意,只是他以他伤还没有痊愈为由将他给劝下了,但其实他知道,玉顺不可能一直待在林府的
,他总有一天要离去,如今陆家查找他的风声渐渐落了下去,城门外虽然还贴着他的画像,但把守的官兵已经没那么严格了,确实是到了他该离去的时候。
玉顺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不过是碍于情面,不想自己为难罢了,今日他们都不在府中,这么好的机会,玉顺一定不会再留下了。
林行知窥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上前安慰道:“哥哥,聚散终有时,后会亦有期。玉顺如果真的离开了,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们要尊重他,将来若有缘份,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玉顺在林府已有月余,她从来不认为他甘愿留在林府是为了养伤,与玉顺接触越久,她越发现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留在林府,留在汝阳,一定是有他的目的。所以,她从不去干涉他,只要他不连累到林府,其余的,她都不想管。
若今日他真的离开了,于她而言,反倒是解决了一直悬在心头的麻烦。
…
之后林宝笙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林行知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掀开车帘看起了风景。
出了街道后,只见不少马辆和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