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韵循声望去,又是他,怎么回回都被他听见。
裴竹卿道:“某在里间听闻府上的三夫人腹痛难忍,而山下的医馆路途遥远,恰好某会一点医理,女郎若是信得过,某可前去一看。”
薛灵韵想,死马当活马医,事不宜迟便带着他急匆匆赶往寮房。
老夫人听了来龙去脉,挥挥手准了。
裴竹卿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脉,赵氏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我腹中的……孩子……能否保住?”
裴竹卿收回了手,沉吟片刻:“夫人放心。”
说完泼墨挥毫,写下药方:“找个脚程快的,抓了药给三夫人服下。”
来来回回折腾半天,赵氏喝完药神情安定下来,腹中疼痛渐消。
众人松了一口气,裴竹卿请辞,老夫人对裴竹卿千恩万谢,说要登门道谢。
裴竹卿婉言拒绝。
老夫人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眼睛在薛灵韵和裴竹卿身上打转,忽而一笑:“二娘,你去送送裴郎君。”
说罢观察裴竹卿的脸色,见他默不作声知晓是同意的,老夫人隐晦地勾了勾唇角。
见两人并肩出去后,郑氏上前问:“母亲是看上了裴郎君,想让他做孙女婿?”
老夫人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郑氏摇头。
老夫人道:“他正是吏部尚书裴兰朗之子,惊才绝艳,这般高门大户岂是我们能攀上的。”
并排行在青石板路上,裴竹卿打破寂静气氛,决定给薛灵韵一点提示,他将右手伸出来,“薛女郎,你瞧我这只手有什么不同?”
闻言,薛灵韵低头细细观看,这只手和他主人一样,生的十分好看,白皙而修长,五指也健全,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
抬头对上裴竹卿殷切的目光,薛灵韵默默将‘没看出来’咽回去,想了想道:“你原来是六指?”
裴竹卿不言语了,指着右手小指上的殷红小痣。
薛灵韵望着这枚小痣,红的似血,倏忽之间,脑海闪过画面,漫天的烟花,哭成泪人的小男孩和温柔给他擦拭眼泪的小小的原身。
“原来是你!”
薛灵韵想起来了,裴竹卿是原身在幼年无意中救下的小男孩。
他过节时和家人走散被拍花子卖到舆县,机智逃到一处破庙,是原身发现了他。
原身带小男孩回家,薛延谨知晓情况后便找人联系了裴竹卿的父母,将他安全送了回去。
“真看不出来,小时候的爱哭鬼长大竟是这个模样。”
裴竹卿抿了抿唇:“你倒是没变。”
薛灵韵笑笑,心道:早变得面目全非了。
“说起这个,你何时来的京城。”
裴竹卿想,女郎千里迢迢奔赴另一个城市,能有什么事呢?她莫不是来嫁人的?
他自顾自地紧张,步调也僵硬几分。
薛灵韵组织了语言,粗粗与他说了。
裴竹卿听后静默良久:“薛伯父这样好的人……”
他顿了顿,道:“薛女郎放心,伯母的下落我会遣人去寻的,你不要忧思过度。”
正说话间,一身短打,随从模样的男子跑来:“大郎,老爷急着找你呢。”
裴竹卿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薛灵韵:“那,我先走了。”
薛灵韵目送他离开。
跟在自家郎君身后的书海心中诧异:大郎一向只与书本打交道,何时跟一位貌美的女郎如此熟稔?
邬老在半空乌拉乱叫:“你留留他啊,别让他走。”
薛灵韵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失态,自从裴竹卿一露面他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万幸别人看不见他,要不然非得指认邬老是个猥琐老头。
“邬老,您这是怎么了?”
邬老精神矍铄,道:“老夫观裴竹卿和之前的那个谢之仪,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气味。”
“可能是用的同款熏香?”
“不,不是香料味,而是自灵魂深处散发的味道,每个人都有,浓淡不同罢了,谢之仪的就比裴竹卿的浓的多。”
薛灵韵看他一眼:“那之前怎么没见你闻谢之仪?”
邬老胡子一翘:“痴呆丫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薛灵韵:“……”
好吧,他有理。
“那我的身上呢?”薛灵韵问道。
邬老围着薛灵韵转,捋了捋胡子,皱着眉头道:“怪就怪在这,他们身上的味道浓度是固定不变的,你好似会波动。”
“不过老夫发现一个规律,应该能解释你身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