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一些,低头看他。
发尾垂在谢言序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带着不科学的冷气。
谢言序脑袋都要炸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在女孩接近过来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了。
坎布特斯,荒山,带着国籍护照的男人、红裙子的女孩。
他收到命令,没有犹豫一秒,扣下扳机。
一颗子弹,穿透了女孩的脑袋。
她死了,是他杀的。
谢言序很少体会到恐惧的感觉,此刻也不免心底发寒。
惊恐之余,双手竟然生生挣断了红绸缎,腕表在挣扎中撞在墙上。
还没等他解开脸上的压迫,那个女孩双手带着潮湿的风握住他的手腕。
只是两指,就牵制住了他全身的力气。
甚至要搅碎他的手腕。
他的手臂筋脉凸起,手臂发酸,寒意不断向上侵袭。
在濒死之前,他扯破了女孩身上的一角布料,碎片掉落在地面之前,像灰烬一样被风吹散。
谢言序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她扯住被子的一角,遮蔽他的全部视线。
周围的生存空间在逐渐缩小,蠕动的被褥带着恶意吸附在他身上,和他争夺氧气。
被褥下不断传来闷闷的声音。
姜玄听抬起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痛苦的挣扎变成微弱的杂音。
最后打开了电视机。
屏幕上闪现着充满童趣的画面,孩子们的笑声和此时的闷哼声,处在新生与死亡的两端。
姜玄听在谢言序的气息彻底消失后,轻轻吐了口气。
然后双手环抱着腿,慢慢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
这样的姿势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安全感,她蜷缩在椅子上,半透明的裙摆在她身下轻轻摇曳。
在黑暗的视线里,姜玄听愣了片刻,然后嘴角慢慢露出残忍的笑意。
结束了。
窗帘被阵阵微风拉开,城市的夜景和灯光像一个个活着的光团。
线状的雨水断断续续从玻璃上划过,对面的商业大楼闪烁的招牌,将绚丽的灯光投射在姜玄听的脸上。
虚幻的光线和半透明的身躯几乎融为一体。
她抬起头,五官还有些稚嫩,停留在了二十多岁的年纪,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觉得戾气很重。
姜玄听将视线落在拱起的被褥上。
红色绸缎松开对方,飘回腰间,系了一个松松的腰带。
她正要向前走一步,楼下突然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他还准备了这样的后手。
姜玄听的脑海里闪过他刚刚挣扎的时候,撞到墙上的腕表。
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腕表估计也是在那时候动的手脚。
“真是麻烦。”
在医务人员开这扇门的那一瞬间,姜玄听消失在原地。
——
顶部的天台上,一抹红裙在雨雾中随风飘舞。
救护车里的谢言序一动不动地躺着,本该停止心肺功能、失去生命体征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
他的心脏仍保有一丝微弱的生机,被来自地底的力量庇护着。
如同被野火焚烧过的草原,死气沉沉的地表,尚留有一根绿芽。
姜玄听站在建筑的最高层,迎着雷霆威光,突然感应到什么,露出瞬间的错愕,猛然抬头。
风云涌动下,她的眼神瞬间变红,小小尖牙生长出来,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一夜过去,原本该被宣判死亡的病例奇迹般醒来。
谢言序从噩梦中苏醒,沉默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铃声,他刚醒来后不久,就联系宾馆把他的手机送过来了。
电话接通,是熟悉的声线。
“喂?是小谢吗。”
“……我是。”
管理员是在这个纷乱战局里各个国家都有的特殊部门,主要职责是守卫国家的渗透底线,捕捉间客,处理一些明面部队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后来内部分化为多种部门,无论是渗透线、战线、撤离线,还是刺杀、潜入、破译,凡是能用到他们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
然而现在的谢言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之间的交流,再也用不上以前那些繁琐又严肃的暗号。
像两个普通朋友一样交谈。
“最近还好吗。”
谢言序看了一下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青紫色的脖子和手腕,红肿的额头,身上一块块被缠过的勒痕,最后违心地说了一句。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