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先洗个澡?”
姜楠打记事起,澡就是每日一洗,就算是冬天没有特殊情况也不可能一天不洗澡。
想到在学校里有天下了大暴雨,也不知道学生宿舍是不是太阳能供水,总而言之,那天晚上停了水,她没洗澡上了床,隔天就觉得自己浑身痒,黏腻得难受。
但是只是心理作用而已,当自己的习惯不得已被现实强行改变,她就浑身不自在。
隔天来水的时候,她最后一个洗澡,足足搓了二十分钟才出来。
一来是习惯,二来是想缺觉的自己保持清醒,三来……也不想浑身粘腻地跟他缠绵。
所以今天这澡,她铁了心必须得洗。
虽然房间里有个男人,还是有那么点尴尬的。
周拓嗯了声,乖乖坐在旁边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前划拉。
暖气已经打开了好一阵,黑色冲锋衣被他挂在沙发椅上,里面只有一件白色圆领卫衣,他可能觉得热,伸手把领子往下拉了些,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眼角的泪痣长得恰到好处,此时此刻仿佛在勾引着地火。
姜楠看得又有点脸烫,把自己的换洗衣物半开着行李箱背着他做鬼似的扯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睡裙有点太可爱,不是很成熟,跟周拓的风格不大相配。
等等,她为什么连睡衣都要跟他连连看一样?因为消一消的时候看着比较合理?
她受不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了,有点恼羞成怒地提着东西冲进了浴室。
在她进浴室前周拓问了句“饿不饿,吃不吃夜宵?”
不说没感觉,他这么一说,姜楠反倒觉得自己的肚子是有些空。
反正今晚也没打算早睡,姜楠点了点头:“想吃烧烤,你看着点吧。”
半晌,她又探出一颗脑袋来。
“不然再点两听酒来?”
酒壮怂人胆一下,等等好办事。
周拓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这姑娘是有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天赋,他连她衣摆都没掀开过,她却一窍不通地胡乱开车想上高速。
姜楠之前在他生日宴上一杯倒的样子他至今记忆犹新。
周拓有点无奈:“进去吧。”
酒是不可能的,随便挑了几串烧烤,最后给她点了杯热奶茶。
等她洗完,两个人拖了个小桌子和长椅到落地窗前,肩并肩坐在上面吃烧烤。
房间的楼层很高,从这里能将他们曾经同住的千金街一览无余。
这座城市很繁华,灯红酒绿,人流如织。
姜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热闹,却孤独。
人来人往,谁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擦肩而过,步履匆匆。
到各自岗位各司其职,活得明明白白又了无生趣。
不过人都是这样,她也没有脱离过世俗。
想到这,她不禁偏头看了看身旁懒懒坐着的人。
虽然每天都过得平平淡淡,不过有他在,总会让她觉得来日可追,就算是平淡的生活,也都充满期待。
姜楠拿着奶茶,慢吞吞地喝。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周拓突然开口。
她喝奶茶的动作一顿。
周拓低垂着眼睫,偏白的脸在昏黄的光影中愈发显得柔和。
“有。”姜楠放下奶茶,托着腮转向他,“我很想知道,这几天你怎么过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适合开口谈及这件事的,但是周拓问出了口,就说明他想说。
心里头也叹了口气,如果他没开这个口,她还真怕他憋得有内伤。
“在我奶奶开始频繁进ICU前,有一天,她突然叫我跟她去看她从老家带过来的怀表。”周拓看着窗外,声音低哑,“那是我爷爷的东西。我对爷爷倒没什么印象了,因为爷爷去世得太早。”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和桌子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上衣胸口前的口袋里摸索出一件物事,双手摊开,姜楠凑近了些,才看见是他说的怀表。
表上有划痕,年代已经有些久了,但意外地还走得动。
“我奶奶把它保存得很好,爷爷走的时候把表留给她,还教她怎么修。那天她叫我过去,就是教我怎么修表。她没对自己的身体多说什么,但我多少猜得到她这么做是想什么。她不想她走了之后,这块表不动了,或者跟她一起埋了。所以,她给了我。”
周拓的双手撑在腿上,两手抵住了额,头没抬起来。
“我说不出话,我把它收下来了。能说什么呢,说她不会有事,那也是我自欺欺人。我知道这是她想我做的,我得答应。爷爷去世时把财产留给了我奶奶,我奶奶在她走前,又立了遗嘱,把那些财产留给我。她那遗嘱写得,呵。”他像是强颜欢笑了一声,“在里面写我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