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响起。
周安的眸狠狠一缩，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垂下头看着灰扑扑的鞋子。
她没想到今天宋择善会出现，外出调研了一周急忙回来汇报结果，此时的她没有精心打扮，倒是有些蓬头垢面。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完美的第一次见面看来是不存在了。
但她很快打起精神。
这是她和宋择善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且不论她打扮如何，但一定要留下好的学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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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按捺住心里的万般想法，转身望向刚刚进门的宋择善。
赵老教授笑了笑，道：“小周，给你介绍下，这是马上要入职咱们院的老师，姓宋。”
周安乖巧地点点头，走向宋择善，喊了句：“宋老师好。”
宋择善身形颀长，浅色系衬衫配上剪裁精细的西装裤，他的五官是好看的，不戴眼镜却书卷气浑然天成，有一种令人舒适的气质。
她的脸完全展现在宋择善面前，她再一次看到了他眼里的一闪而过的诧异，只是这次他迅速地隐藏掉了。
宋择善微微颔首，面上是温和的笑意，显出谦逊和礼貌。
赵老教授道：“论起来可以叫一声师兄，你宋师兄也在课题组呆过。”
宋择善接话：“老师说的是。”
周安开始引向和学术相关的话题：“宋师兄，您是之前有对这方面研究吗？”
提到学术，宋择善眼里的情绪只剩下认真，他开始一条一条地分析道：“我出国前也参与过类似调研。我个人的想法是：第一，延迟支付工资可以是行业惯例，但发展成恶意拖欠就属于畸形的行业惯例了，其普遍性并不能掩盖不正当性。第二，我们需要做的法律援助最终希望达到的效果并不是个体完全的正义，而是希望能推动整个行业不合法现象的改善。所以我认为你刚才提到的人情因素，从长期来看，并不是阻碍。”
身为法哲人，但凡能以自身之力对社会有轻微的触动，就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这是宋择善和赵老教授一直追寻的理想，所以他这样分析无可厚非。
宋择善身上有一种干净到极致的气质，正如他的声音，也正如他的思想。
周安神色不动，心里却在想：在宋择善的观点里，整体的正义大于个体的正义，她佩服这样宏大的思想，也能体会到宋择善的理想追求。
只可惜不走运，他被她盯上了。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认真听宋择善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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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择善分析完后，又提到另一个相关话题：“还有在司法实务中，经催告后仍然延迟支付工资甚至拒不支付，也是十分常见的，你在后面的调研中应该会遇到这种情况。当前学界有学者提出要将这种行为入罪，但我认为这样做也存在很多弊端，如果你后面遇到此类问题，我们可以再讨论。”
周安点头，她想了想，道：“是，您刚才提到的相关学者观点，我有看到过，弊端确实很多，尤其是直接从立法上将欠薪行为入罪有将刑事法律功能无限扩张之疑，目前我接触到的问卷结果来看，还是应当先从政府管理和法律援助角度入手，对欠薪行为进行社会规制，至于入刑，我想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考量了。”
周安的一番话还没有结束，宋择善的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显的赞赏。
周安暗自庆幸，她做研究的时候从来不敢偷懒，虽然天资不是很好，但用十二分的认真，总是能有几分成效，再加上运气好，宋择善提的都是她之前关注过的，这才能和宋择善说得上几句话。
做研究和勾人心的诀窍，或许如出一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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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作为课题组的助理，顺理成章地加上了宋择善的微信。
他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大多数是关于各种学术书籍的照片，有的时候是书里某个片段的照片，有的时候还会加上几句评论。
果然是个苦行僧，朋友圈里只有书，没有人。
周安仔仔细细地看每一条朋友圈，想从那些一板一眼的文字里揣测出些他的喜好。
突然，她眼前一亮。
竟然有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电影海报的配图，他的评论十分精简，只有两个字“赤诚”，但能让宋择善夸一句赤诚的电影人物，足以说明他是真的欣赏。
这倒算是一个收获。
她没看过那部电影，于是连忙恶补。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被遗弃在豪华巨轮上的孩子的一生，那孩子有惊人的钢琴天赋，他的琴声让所有人为之惊叹。数年的时光里，主人公随着豪华邮轮往返了许多次，乘客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就那样一直在船上弹着钢琴，让人费解的是，他从来没有下过船。
电影的结尾，那艘豪华邮轮由于航行时间较长，考虑到安全原因，即将被炸毁。所有的人都下船了，但主人公依然选择留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