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缓缓阴暗下来,外头下了一日的雪,附近的地面和屋檐处都积起极厚的一层。
月色洒落,周遭都折射出皑皑莹光。
春楠出去采购晚膳食材回来,瞧见容冥周身的肩膀处,还有及腰的青丝处皆是浮着一层白雪。
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雪人一般。
寒风萧瑟,容冥就这么一动不动待在那,墨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委屈,竟然显得有几分凄凉。
看的春楠都有些心生不忍,“王爷,要不您回去吧,王妃这如今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何时才会心软。”
“不用,本王就在这里等她。”容冥道。
春楠眼看着劝不动容冥,这才叹气回到府邸当中做晚膳。
等她端着放着三菜一汤的托盘进到沈长宁待的书房里,一边把菜肴放上桌,一边偷偷打量沈长宁的表情。
春楠犹豫片刻,试探开口道,“奴婢回来时,王爷还在外头。”
沈长宁没有答话,就着燃起的烛火,再继续拽写一副药方。
她的手边,摆放着许多药材,不时停下笔,在捻起一点药材在鼻尖闻闻,然后沉思,再继续下笔。
春楠眼看沈长宁并未生气,继续道,“王爷在雪地里站一日,还没用过吃食,奴婢瞧着甚是可怜,要不...把王爷喊进来一起用晚膳吧?”
此言一出,沈长宁的笔尖骤然一顿。
房中的气氛一瞬间变的压抑,春楠面露尴尬。
沈长宁将笔放在笔架上,起身来到桌前开始用膳,期间一言不发。
“坐吧,这里没外人。”沈长宁目光扫过春楠,无奈地道。
春楠眼睛一眨,坐在沈长宁旁边,跟沈长宁一同用膳。
等用过膳食以后,春楠收拾好碗筷,正想退下时,沈长宁忽然喊住她。
“把厨房里熬好的姜汤拿一碗过来。”沈长宁蹙眉间,撑着桌子起身,缓步走向院门口。
罢了,她去瞧瞧吧。
其实沈长宁也不是不能理解容冥的做法,南疆王既想为难南梁,容冥要是不那么做,恐怕南疆王就会没完没了。
他哪里还会这么安生跟着南梁的队伍进宫?
沈长宁只是想给容冥一个教训,之前原谅他都原谅的太容易,以至于没给他长记性。
借着此机会,正好给容冥打点警醒。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干!不过她倒是也没想到,这个傻子,还当真带伤在雪地里站一天。
“奴婢遵命!”春楠见状顿时眼底掠过一丝喜色,连忙答应道。
宅院外。
“咳咳!”
容冥眼前已经又开始一阵恍惚,猛然咳嗽间,嗓子眼涌现腥甜,星星点点的血迹止不住地洒落在雪地里。
恰时,一阵迅疾的脚步声响起,容冥心尖猛的颤了颤。
不行,他还不能让沈长宁看到他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
春楠兴冲冲打开院门的时候,夜色幽暗,外头一片空旷,只有寒风吹过,卷起一层因为天寒而冒出的皑皑白气。
沈长宁揉揉眼睛,直到确定容冥已经走了以后,一张绝美的脸霎时阴沉而下。
原来竟是早就走了!好,亏她担心的要命,她就不该心软!
这男人,难道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么在乎她吗?沈长宁唇边不由得染上自嘲。
那双漂亮的秋水桃花眼中,泛着泪花。
或许容冥早就离开过,刚刚春楠也不过是恰好碰见他而已吧。
沈长宁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她又看了眼雪地,回头毫不犹豫地用力关起大门。
墙角处,容冥俊逸的容颜一片惨白,瞧着院中溢出的光消失后,才突然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噗通’倒在地上。
“王妃?”春楠端着姜汤过来时,迎面刚好对上扶着腰身从门口回来的沈长宁。
她视线瞟向沈长宁的身后,没看到容冥,忍不住疑惑。
“不用找了,他不在外头。”沈长宁一把接过春楠手中的姜汤,然后‘咕嘟咕嘟’喝完,把空碗递给春楠。
“我有点累,先休息。”
春楠:“...”不是吧!不久前她还看见王爷呢!
想到这里,春楠扶额,一阵恨铁不成钢。
王爷你早不走,晚不走,就非得偏偏这个点走!那不是往王妃气头上撞?
“王爷,奴婢可是帮你努力过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春楠看着手里的空碗,有些汗颜。
春楠摇摇头,带着空碗重新放回厨房。
自从给容冥包扎完伤口诊治完以后,顾少卿就一直就着容冥的症状查医术。
劳累一整日,好容易睡下,就又被弦歌给喊起来。
一听说容冥又晕倒,顾少卿当即冲到夜幽阁给容冥开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