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百转间,却见有人进了屋子,晏春诗不露声色的打量来人,露出笑容:“良儿姐姐来了,蔻青,快搬个杌子来。”
蔻青搬了杌子来,良儿嘴上推迟身体却很诚实,一边坐下一边扫视了晏春诗几眼,见她面色红润,额角有汗,像是恢复的很好,心下不免沉了沉。又瞥见晏春诗左眼角那抹红,倒是松快不少,笑容也愈加真心。
晏春诗将她的打量看在眼里,心里也在思量,上一世来探病的也是良儿,看来重活一世的这一世,这种细微小事倒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她想起良儿最后那抹笑意,下意识抚摸着左眼角上方,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是她从娘胎里自带的,因为这个胎记的缘故,前世的她对自己的生母董姨娘还有几分怨气。若是从前的她,见了旁人这样的眼神,必定心中暗恨,恨不能将对方眼睛剜下来解气才好。
重活一世的晏春诗没了这些执念,因此她浑不在意的笑道:“姨娘方才更衣去了,良儿姐姐怕是要等会。”
良儿不觉有异:“奴婢是替我们家姨娘来瞧五小姐的,瞧着五小姐这般生龙活虎,姨娘便可放心了。”
“多谢姨娘为我挂心了,明日我一定亲去拜谢姨娘,顺道看看四姐姐,她上回托我绣的香囊还差几针,待我完工明日正好给她。”晏春诗道。
“五小姐是病人,哪有让病人做活的道理,况且四小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良儿是知道内情的,生怕她真去找了四小姐,又惹出是非来,忙道:“更何况.....四小姐昨日犯了错,我们姨娘将她拘在房里,四小姐的性子....五小姐过去了怕要碰一鼻子灰,还是安心养病的好。”
晏春诗故作吃惊状:“四姐姐犯了什么错,可否严重?”
良儿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敷衍道:“不过是些小事,五小姐大病初愈,还是不要为我们小姐操心了,调养身体才是要紧。”
晏春诗倒也不再问什么,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如今可算是眼明心清。
什么犯错不过是个幌子,田姨娘之所以在晏春诗一醒就给女儿寻个由头看管起来,不过是因为明日晏老爷将要回府,做给晏老爷看的。
还有一个原因,她怕晏春诗醒来伺机报复,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女儿。
前世的晏春诗并不知道是谁推自己下的水,直到后来晏春画说漏了嘴,晏春诗才知道是自己这位四姐姐干的好事。从前的晏春诗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加上颇有几分心机,所以她并没有立即指认凶手,而是隐忍不发,卧薪尝胆许久才反击。
晏春画素来爱嘲讽晏春诗容貌的缺陷,晏春诗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下药毁了晏春画的脸。
之所以说想,是因为这件事进行到一半,就被老谋深算的田姨娘察觉了,至此晏春诗与田姨娘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后来在府里没少吃她的苦头。
其实晏春诗知道,晏春画当时并不是有心害她落水,晏春画虽然性子刁蛮任性,却做不来那么心狠手辣的事。她落水纯属是个意外,晏春画顶多算导火索,可前世的晏春诗并不管那么多,她在心里认定了晏春画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一世的晏春诗再看前尘往事,只觉疲惫又好笑。
良儿见她神色并无恼怒和怨恨,心下稍松,斟酌着语气道:“五小姐放心,我们姨娘已吩咐了花园的杂役婆子去清扫积雪,想来是那湖边雪结成了冰,五小姐一时脚滑,才出了意外的,姨娘已罚了那些偷懒耍滑的婆子,五小姐往后出门可要当心。”
人家都这样说了,晏春诗除了附和就是附和,总不能直接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凶手正是你家四小姐吧。
晏春诗并不想现在就和田姨娘撕破脸皮,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这位从通房一跃为姨娘的女人往后在晏家也颇有些地位,在晏老爷那里更是说的上话,晏春诗没必要给自己树敌。
良儿又嘘寒问暖了一会,在她离开后,董姨娘也回来了。
“那小贱蹄子来做什么?”董姨娘没好气道。
晏春诗蹙眉道:“良儿姐姐替田姨娘来探病呢,姨娘说话可得注意点,田姨娘也是好心,良儿姐姐怎么说也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小心让人听了去。”
董姨娘不屑:“我还怕她不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晏春诗苦笑,上一世董姨娘也是如此,晏春诗深知自己姨娘的脾性,便没有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再加上上一世的她打心底瞧不上董姨娘的粗鄙浮躁,怕她毁了自己的计策。
这一世她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真相,晏春画现在不过比她大一岁,她暂且可以容忍这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所至,不与她计较,若是晏春画偃旗息鼓,就此相安无事倒罢,但若是她不肯罢休,非要去自己过不去,晏春诗也不介意对一个小孩子使手段,总归她上一世的手段也不少。
重活一世,晏春诗感觉自己的心境和气度皆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董姨娘也察觉出来女儿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