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身上的沉香气息,她却不敢露面。
她的脸定然是红的像颗熟透的果子,太失态了,这个样子,要怎么见他。柳颜芝!你真没用。
“你……你怎么……”她期期艾艾,竟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柳颜芝轻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羞涩止了声。
“有事?”
还是那种平淡的嗓音,他似乎从来都是这个模样,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容不得靠近。
柳颜芝怕他等太久,不耐烦离开,鼓着勇气将怀中沾染了她温热气息的画轴,微掀开一点帘,递了出去。
从缝隙里透了一丝风,一溜烟钻了进来,她极快的阖上了帘:“给你”
她凑起耳朵,细细听外边的动静,他怎的没反应,是……不想收吗……
未出阁的女子,愿意将私物赠予男子,已经是十分大胆的举动,意在定情,男子若接了,便是答应。
许久后,他终于有了动作,那卷画被他拿在了手里,轻轻发出一丝声响,叫她捕捉。
柳颜芝扬了扬唇,心里像是揣了颗蜜糖似的甜,原来他对她并不无情。
她刻意柔了些许语调,似有些无察觉的撒娇,又带了几分试探:“拿了我的画,可就不能再接其他女子的东西了,再好也不行。”
他还是未出声,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林中树叶“飒飒”的声已经响了几番,久到圆月拨开了云雾,越发皎洁,马车才缓缓使了起来。
谢九霄如云雾般,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略带青涩而冷清的眉眼,经过了多年的蜕变,变得凌厉而暗藏威严,若说这长达近五年的时光里,有什么还未改变,大概就只剩下了这副墨竹图,永远停在了那里,一任风吹雨打,干戈寥落。
空中又打响几声闷雷,一瞬间照亮了蓼汀院的各处,亮如白昼。
院里那“醉鬼”已经酣然入眠,没心没肺。
谢九霄负手背立许久,静听雷打风吹,今夜怕是还得下一场大雨。
零散的思绪又转回了今夜的宴上,叫他想起曾员外所说的话。
李小姐遭逢不幸,被穷小子绑架,无奈委身于穷小子。那……她呢?
几声惊雷过后,天倾地斜,暴雨狂风扑簌簌从九天银河落下,门窗被风吹打的“嘎吱嘎吱”作响。
谢九霄缓缓拧起了眉,心下纠结。在见死不救和顺手救她一命中间来回的犹豫。
救她,他气不顺。
不救她,好歹她也是柳家的女儿,若她今日真横死在了太守府,他该如何去交代。
如此想着,还是救她于他而言,更有利。
说服了自己后,他大步流星,一脚踢开了房门,见那醉鬼还在青石板上,淋着雨不起身,缩成一团可怜至极,身子瑟瑟轻颤。
谢九霄心头火起,她这是在与他示威么?不就是喝了两盏清酒,也值得她费这般的气力,拿着命与他犟。
“柳颜芝!你到底在闹什么?”他朝着她喝了一声,极有威严。
那雨中淋到湿透的哑娘动也不动,没有一点声响。
谢九霄也没打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瞧,低着头俯视她。
她的眼沉沉的闭着,双手乖顺的置放在胸前,脸色惨白冰冷,好似一团云雾,立刻便要消散。口中也不知喃喃着什么,他听不清。
谢九霄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极快的将她半身扯了起来,她又软绵绵倒下,无知无觉。没了办法,他只好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屋中。
两人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打湿,冰冰冷冷的,一入了屋子,暖风袭来,僵硬的身躯才开始渐暖。
“柳颜芝!”谢九霄皱紧了眉,冷声唤她。
怀中的女子沉沉阖上眼,没有反应。
他抬手探了探她的气息,微弱。又扯了她的手腕号脉,他手上的劲儿有些大,捏的白皙的手腕印出几道红痕,撸起了她的窄袖,这才看到腕上再往上的整个小臂,全是红到发紫的红痕,白瓷般无暇的肌肤上,有许多抓痕,破了皮,指甲刮出了道道血印子。
只一眼,谢九霄就明白了她今夜的异常,她压根喝不了酒!
这嘴在她身上难道就是个摆设么,喝不了酒直说便是,难不成他还会干出那等没有君子风度的事情,强行逼着灌她嘴里么?
这女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