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城市尽头还没有放出刺目光芒的红日,将不知如何回应身旁那道深邃目光的情绪,都送给了太阳。
在南城最后一天时,他们去了一场这座陌生城市举办的盛大音乐节。
宁初喜欢热闹,喜欢这种音乐和欢笑交织的环境,喜欢这种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每个人快乐的氛围。
而且,还有最喜欢的人在身边。
他很开心,从远远听到鼓点到进入会场接收到人浪一般的喝彩。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临颂今始终像个骑士一样守在他身边,在熙熙攘攘之下,为他开辟出安稳的一隅。
秋日的瑟瑟在这里被短暂驱散,也将宁初心上的薄雾拨开。
宁初扬着脑袋望着舞台,心情像是被推动的秋千高高飞起,看向临颂今时,脸上是难得的笑容灿烂。
只是,只是热闹总会散去,孤独才是常态。
表演慢慢到达尾声,马头琴的伴奏唤会休憩的秋夜萧然。
民谣被歌手年轻的声线唱出时,宁初的笑容随着一旁树梢上被风卷走的绿叶,飘飘
荡荡地落下。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
【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
宁初缓缓放下扬起挥舞的手,风卷过指间,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他忽然想到了那晚在书房,给他拉安和桥间奏的临颂今。
没有这么多的听众,那时只有他一个,在寂静的房间,拨动的不是琴弦,是缠绕在他肺腑的丝线。
【我知道,吹过的牛逼】
【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
【让我困在城市里】
【纪念你】
……
他们贴近的距离,手背在周围推搡下时不时碰在一起,骨节摩挲,也许手指轻轻动一下就能牵上。
可是谁也没有动,谁也不敢动,谁也舍不得动。
台上间奏响起的瞬间,今夜与旧时光重叠,潮意瞬间灌满眼眶。
宁初蓦然转身大步往外走,远离了人群,逃开了琴声。
脚步碾过草地微弱地窸窣,他将背脊挺得笔直,听着身后始终落后他几步的步伐声,紧咬着下唇只管看前方。
【让我再尝一口】
【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开,不会太久】
【让我再听一遍】
【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
【我在等你呢】
……
汹涌的泪水不断溢出眼眶,从他脸颊滚落,跌进草地里,被衰草湮没。
他在黑夜中不停往前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跟着他的人深深嵌入掌心的指尖,和早已红透的,装满他轻颤的背影的眼睛。
*
*
入夜在民宿,他们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熟人。
白璐薇的惊讶不比他们少。
她牵着一位长发白裙的温柔姑娘,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几番才笑开:“好巧,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
她单独跟宁初打了招呼,宁初被她一口一个宁先生叫得赧然:“白小姐太客气了,叫我宁初就好。”
白璐薇挑眉:“你不也挺客气?”
宁初:“……”
好吧。
而在一起吃饭时,宁初收获了一个让他更惊讶的消息,那位长发白裙叫楚楚的姑娘,竟然是白璐薇的女朋友。
“怎么?不像么?”
白璐薇贴近楚楚的脸,两个人都笑眯眯看向他。
宁初头上冒出大问号:“像?”
楚楚声音温柔:“夫妻相呀。”
宁初静默半晌,配合点头:“像。”
白璐薇被他的表情逗得笑颤了,直呼他可爱,末了又看向正帮宁初擦桌前饮料渍的临颂今:“说个正事,临总,现在时机成熟,咱俩也该‘离婚’了吧?”
临颂今点点头,没有异议:“看你时间方便。”
白璐薇:“这有什么时间不时间的,发个声明的事,又不需要去民政局,我现在都很方便。”
临颂今:“可以。”
白璐薇乐得掏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临颂今没有微博账号,打了一通电话嘱咐过章易就行,后面的事自然会有人办妥。
宁初看他们三两句就决定了一件感觉还挺大的事,人傻了。
是不是有点草率?不会影响公司股市什么之类?
他想问,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问出来会显得无知,便闭了嘴。
对面有人用公筷往他碗里放了一片炖得绵软的芋头,他抬起头,对上楚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