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喜欢雪天的。
然而没有心情去欣赏,也没有驻足的念头,翻滚在唇齿间的淡淡腥气——
我在干什么啊。
实在是太冲动了、因为这件事情而心烦意乱根本没有意义。
不管她是随便哪个人、就算她毫无理由的搭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和她对上,赢的概率简直是小的找不到、我也没有理由要去和她对上,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她有恩于我,但在魔术的世界里,“人性”的存在是毫无必要的、就算她有恩于我——
魔术协会会牺牲无辜之人来保护魔术的“神秘”、圣堂教会存在执行者来消除异端,时钟塔会对魔术师进行“封印指定”,这些举动都毫无人性可言,因为对于魔术师来说、
‘冷血的机器。’这么说比较恰当吧。
一片一片的雪花,簇在一起轻飘飘的落下来,落在枯萎的灰色泥土上,瞬间融化在僵硬的土块硬壳表层,留下一个又小又浅的小洼、落在我的肩头。
‘所以才说和雨不一样,我更喜欢雪……’
只能失败的承认吗。
此前所说的,信誓旦旦的决定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做到,我可以成为优秀的魔术师,至少超越父亲总没问题吧?
优柔寡断是父亲一生的败笔——可是我突然觉得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所谓冷酷无情的魔术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源有照是割裂的,但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犹豫了。源有奈呢?
——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我没办法就这样把自己割裂开、毫无负担的把对自己有恩的人摆放在正对面,把她视作敌人、对她痛下杀手,即使她没有这样的意愿,但是这种事情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字符如果真正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些我本以为已经接受良好的内容,又会阴魂不散的冒出来折磨着我、即使都那么说“有奈给人的感觉很疏离”也是不对的。
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在我面前发生、不只是文字的描述也不只是血腥气中的半部轮廓,真真正正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果然,没有这样的决心……’
和白发的修女、被袭击的master无关,也许是存在争端,也许是产生口角——这样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与我毫不相干、可是魔术师就是这样的。
如果——
——。
……我会制止这一切吗?
/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一次圣堂教会和时钟塔都参与咯?”
踏着雪回到住所,不紧不慢的还在下着的雪已经积攒上了薄薄的白色,如果今夜继续下下去的话会很深吧。
天黑的很快,下起雪过了一会就完全的黯淡了下来,婆娑树影间不甚清晰的捕捉到一抹灯光,在一片昏暗中格外的显眼。
“嗯……说明了这次果然不同于往常吧。”
我心不在焉的答道,“……其实仔细想想,争夺圣杯也没有意义。”
Avenger唔了一声。
对他来说似乎是这样,对我呢?我好像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参与也仅仅是因为——
“嘛,这也是王冠的重量吧。”
他的语气里也没有失落和悲观,就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这东西也挺有意思的。”
……还有一个原因。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轻易的退回。’
穿过树丛,这一段的平坦地带上种满了樱花树种,挂着雪的——地面上也是。
亮着光的屋子在这样的景色下无端多了一些柔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一点的雪花哗啦哗啦的飘下来,有一粒融化在我的鼻间,脸颊两侧生理性的泛着红。
干枯的树枝上积累上薄薄的雪堆,怎么说更像是冰碴一样有着明显的颗粒感,最外层的是柔软的雪,像粉一样一吹就消散。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因为气象的缘故才使天提前黑了,其实现在的时间并不是很晚、做晚饭刚刚好。
食材好像剩的不多了……明天还得去采购,嗯,今天就做三明治好了。
我系上围裙转入厨房,景政听到声音以后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边走边对我说:
“小奈——今天下午你的班导来了——”
“哎?”
“我和她说你去山台町那边的医院了。”
景政站定,从门厅过道的电话机旁揪下一张便签递给我。
快要断墨了的蓝色水笔写就,一个本市的号码,后面简单的写了“朝仓”两个字。
“她留的电话,因为我之前是打给年级部的、朝仓老师说以后直接打给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