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两步,就被中间一男子抓住胳膊,狠狠地推到墙上,手里的潮糕纸包没拿稳,全跌在地上,呼啦啦散了一地。
陈菲冰想也没想,立刻一巴掌扇他脸上,“大庭广众,你想死!”
那倭人个子不高,却十分有力,被扇了也不恼,朝两边使了个眼色,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
边上两人一听,立刻抓住她胳膊,拉拉扯扯就把她往巷子拖。
卖珠的浪人一听,脸色顿变,忙出来按住那人肩膀,面上攒笑,用倭话飞快说了几句,又看了眼陈菲冰。
那倭人似是十分不屑,推了卖珠人一把,“你少管闲事!”
卖珠人面色焦急,又用倭话快速沟通,陈菲冰只隐约听见“勿、谢哥、回国、春桃”几个发音。
春桃?
陈菲冰如晴天霹雳,一把揪住卖珠人衣襟,“春桃怎么了?是不是和一老妇往长江边走,大眼睛左眼下有颗米粒痣?是不是?!”
那卖珠人正帮她解围,没提防被她抓住衣襟,吓了一跳,见她眼神疯狂,丝毫不像刚才买珠时温柔可爱,犹豫了下,他点头,“是她。”
陈菲冰五雷轰顶,立刻愤怒至极,“春桃在哪?你他妈快说!别逼老子扇你!”
本以为是个正经生意人,没想到也是个恶徒,陈菲冰眼睛冒火,想撕了这个卖珠人。
那几个倭人见她动作粗鲁,出言不逊,顿时恼怒,扼住她脖子往巷子下死劲儿拖。
这出吵闹让周围人躲得远远的,有些商贩直接关了门。
如州府街上不时见到倭人,他们横冲直撞,卖货缺斤少两,便是打人偷盗,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个姑娘今日竟敢买倭人珠子,果然惹祸上身,真是又活该又可怜。
陈菲冰被拖的眼冒金星,大脑空白,几乎不曾死去。那卖珠人焦急万分,想掰开倭人的手,反被一把推倒。
她绝望了,这伙人是早盯上了她,看她买不起珠子,推断她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这才敢下手。
春桃也落在了他们手里。
陈菲冰眼泪簌簌而落,都怪她,害了春桃和封夫人。
原来命运在这个世界,本就是设计好的,她再怎么小心也斗不过天。
现在,报应来了。
“大胆!神州王土,倭人竟敢当街行凶,左右,给本官抓住!”
一声怒喝如天籁,陈菲冰泪眼模糊,奋力看,一群人正快步走来,中间头缠纱布那个她早上见过,正是工房经承刘伯原。
她拼命挥手,眼神求助,大声喊,“救……救……”
那伙倭人见来人自称本官,竟然丝毫不怕,想放手又不想放手,张如圭见状,顿时怒不可遏,“抓住他们!往死打!”
左右便装衙役本来有些忌惮倭人,听长官吩咐,立刻包抄上来,合按住抓陈菲冰的倭人,一脚将他踹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好倭贼,竟敢抢咱们的人!往死招呼!”
陈菲冰被甩在路边,咳了好几声,钗斜鬓乱,满脸泪水。
劫后余生,她忍不住瑟瑟发抖。突然,她扑那卖珠人跟前,厉声质问,“春桃呢?给我说!别打他!别打他,我有话问他!”
卖珠人被打的抱住头,“她在,她在!”
衙役犹不停手,连她也挨了两脚,陈菲冰冲刘伯原喊,“刘大人,请先住手!”
刘伯原忙喊,“先别打!”
也是陈菲冰幸运,正好赶上刘伯原等人来花市街就近吃饭,这才碰到这一幕。
刚才开口喝制的人正是张如圭,他不识得陈菲冰,但碰到倭人当街闹事,若不制止,被知府大人知道,恐怕又是一场是非,所以他当机立断,让衙役上去干就完了。
大不了把这伙人关几天,等风头过去,自有人拿钱来赎。
刘伯原疾步上前,想弯腰扶起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又有所顾虑,只得抬抬手,“快起来,快起来!下官失职,让夫人受惊了。”
陈菲冰背上被踹了几脚,痛的灵魂出窍,这帮衙役够凶狠,真是往死里打。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哭着指向倭人,“他们抓了个女孩子!快救救!”
刘伯原面色为难,他是真不愿意和倭人结梁子,也就张如圭这种直球敢当街开打。
不过,这次打的对,应该狠狠打!
张如圭王臻等人一听刘伯原喊夫人,称下官,态度恭谨,立刻猜到了这位美貌女子是谁,不仅互相对视,倒抽一口冷气。
刘伯原款声道,“夫人不必惊慌。这伙人下官自会带回去审问,若真抓了人,必会严惩不贷。”
陈菲冰指着倭人哭道,“他们真抓了人,抓了我姐妹!”
刘伯原一听,立刻觉得事情不简单,冲张如圭看了眼,张如圭了然,立刻上前去,蹲下身,一巴掌呼卖珠人脸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