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瑾与十三、江末亮等人白日在江南城内飞棹闯激流,夜里月下又看到江波浩渺,在镜月湖上饮酒作赋意气风发,好不快意。
几人谈及江南政事。
“近两年来,陆羽护太子殿下心急,与君王作对,而后太子殿下身死以保江南百姓,陆羽跟二殿下一同押往乱葬岗生死未卜。江南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又是钱粮丰厚之地,所觑者甚众!我不取之,他人必取!”周舒瑾说。
“碍。这又不是乱世之时,他人朝廷也法纪严明上贤下廉,要取也是他人内斗,轮得到我们染指?”江末亮说。
“浅薄。江南本是蛮夷之地,被陆羽收服归顺不过八年,后两年江南又险些与朝廷交火,说句实话,江南地远又有天险,要据地为王并不艰难——君王也正是因此对陆羽将军存有疑心。”周舒瑾说着,“虽然他本人并无反叛之意,不过护主心切……但君王将其押送乱葬岗,削其兵马过半,设江南监察寮,甚有顾虑。如今让我们乘虚而入……”
“江南有良将义士无数,又有军师,江南禁毒禁赌尤其严厉。舒瑾小心图之。”江末亮说,“子弟兵府之下设江南九郡。又各有分封……”
“无碍。黑市从来是周旋各方势力而生,行各方不便之事,食渔翁之利而已。”周舒瑾倒也不怕,“末亮久居江南,却被那陆将军吓成这样?”
“陆羽为人仗义,礼贤下士,我心生敬佩,一直与他相安无事,周兄来了——也该手下留情。”江末亮说情。
周舒瑾自有分寸。
陆羽早已跟他做了买卖,让他暂且以奇技淫巧偏门邪道救下太子殿下一命,以自己性命与野人性命为祭。野人已死,陆羽性命暂存,以待天时地利时再取。
太子殿下流落江湖,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黑市交易向来隐秘不为外人所道。
纵使将军年少有为,英才众多,将士百姓同心同德,江南气数实将尽。
周舒瑾暗暗掖下心中算盘。
“舒瑾,虽然我远在江南,也听说你与旧日属下相斗一事。你是识大体的人,怎么会做这样气量狭小之事?”
“我何时与人相斗?我从来与人为善。”周舒瑾渐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了,“唉!如若能将贺昭再收入我旗下,我何生是非?”
“这个贺昭是什么人?怎比得上你雄姿英发雅量宽容?”
“此人相貌出众,心思甚细,情义甚真,为人谦卑谨慎,做事务求面面俱到,我心向往之。一日不得,饮食无味,坐卧不安,一生何其漫长。得之,可为臂膀,可为良人。”周舒瑾很是惋惜,“一生又何其短暂!”
“那人在何方?”
“披星戴月开拓商路去了。又因我身在江南,手下他人借机寻衅生事,如今贺先生已不知身在何方。到头来又是我亏欠他。我想道歉补偿时,他每每不信我真心实意,只当我在寻欢作乐而已。”
十三闻言就说:“公子生辰将至,我把此人绑来给你。这有何难!!”
周舒瑾连忙摆手“不可不可。请他来见我一面即可,不可强求。十三不可前往,恐生事端!换做他人!”
十三:“我还怕他不成!”
唉!贺昭面善心狠,十三又狂妄轻敌!若非周舒瑾力保,十三如何安坐江南!
“舒瑾兄,我将他带来为你生辰助兴。”江末亮说。
周舒瑾心情好转。
周舒瑾生辰在推举表决前三日,每年因此而取消庆贺,以免徒生事端。
今年依旧是几位熟人私下相聚,而后周舒瑾回府休息。
此时江末亮才带着贺昭姗姗来迟。
“公子已经歇下。”侍从拦住了两人。
“舒瑾兄!”江末亮隔着门喊了一声,“为何不等我来就收宴了!”
周舒瑾睡梦中忽然被他喊醒,出了一身汗,急忙下地:“末亮,我疏忽了!我疏忽了!赤漠的酒太烈,险些误事!”
他单衣白袜,只在身上披一件黑色挡风衣就匆匆赶来了。
开门时,江末亮只留下一人在门前,自己早已骑上了马。
那马儿在灯下哒哒地踏着地面。
江末亮说:“此番舒瑾好言相劝,莫要争吵。舒瑾事务繁多,我不便打扰。贺礼我已悉数交于府上,待你醒来再做清点。”
“末亮!……”
“路途遥远,江南据点不可无人,我且告辞。”
周舒瑾诧异,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见他拨马消失在夜雾里,回头一看,贺昭已经立在门旁。
周舒瑾默默不语,伸手向侍从取来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上。
“先生奔赴千里,实在辛苦。是否怨我属下挑衅生事?实非我本意……”周舒瑾睡意未醒,还是很及时地向他道了歉。
贺昭挎着一个药箱扶住他:“来时他已经将详情告诉我了。我此次远去只是谋生之计,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