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史的嫡子前大理寺少卿景郁逃出生天,一直下落不明,最近才在京城现身,应是想着灯下黑。”
“不,若是想着灯下黑,官府的海捕文书可接连不断,他回京无异于自投罗网。”
一个被抓捕的逃犯不离戒备森严的京师远远的,还要主动凑上前,周承晏想不明白他的目的。
“他是为了给景家翻案。”
“怪不得他宁愿冒着被抓斩首的风险也要回京。”周承晏恍然大悟。
陆无咎继续问:“人抓到了吗?在何处?”
问到难点上,周承晏纠结道:“没有,被他跑了。”
眼见陆无咎的脸色不太好看,周承晏连连说:“我已经责罚过办事不利的养士了,但景郁实在狡猾,他任职过大理寺,反侦察意识强,多次离他一步之遥都被他甩掉了。”
不久前,陆无咎让他查明景郁此人,周承晏树藤摸瓜,方知景郁现身京师,还与玲珑坞的女谍苏酥、现在的世子夫人有过接触。
大庭广众之下,男子与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身为女子的夫君怎么猜心情都不会太好。
即便周承晏清楚,这只是一场戏,但假戏也能变真做,不是么?
周承晏保证,“世子放心,我确信景郁已经离开京城。”自然也碰不到苏酥了。
“你回去罢。”
陆无咎少言寡语,心思深沉,周承晏已经习惯,禀报完消息便回了西厢。
清冷的雪光像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落在古朴雅致、饱含墨韵书香的屋内。
陆无咎静|坐良久,面前图纸上早已演算过数万遍的数据头次觉得索然无味。
“世子,子时了。”白苏进来报时。
“……回去吧。”
素雪盖住黛色的青瓦,明净的庭院空旷寂寥,是他所熟悉的宁静。
然而主屋蓄留的暖黄色烛火,打破了他以往二十二年的习惯。
有人在等待他的归来。
陆无咎推开屋门,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屋外滴水成冰,屋内温暖如春。
内室里,苏酥正在镜台前绞干湿发,清妩的眉眼,纤长的脖颈,灯影朦胧下有一种撩拨人心的美。
“世子回来了。”她侧过脸,眼睛明亮清澈。
“嗯。”
“热水与寝衣已经在浴房备好了。”
陆无咎没说什么,径自走向浴房,待他沐浴更衣出来,苏酥的头发也擦干了□□成。
吹灭仅存的一盏灯火,苏酥便向东次间行去,除了从戒律院回来那晚,他们没有再同床过。
“小林氏,过来。”
短短五个字敲打在苏酥心尖,直敲得心口蹦跳。
松石青双绣花仙鹤床帏垂坠,掩住床榻上的情形,苏酥不太看得清便立在床边,“世子?”
她顿时被擒住手腕,拉入重重床帏。
后背陷入柔弱的锦被,本该浑身放松,但苏酥脊背绷紧,心如擂鼓。
“今日母亲说的你也知晓了,你是……怎么想的?”
乌云浓厚,无月无灯,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炙热的吐息喷薄在面上。
“我可以,我从未忘却自己的身份,是公府将来的主母,亦是坞主的女谍……”
她换了称呼,不再是世子而是坞主。
她说罢,屋内再度阒然无声。只有系带一点点被解开,仿佛在拆一个精美的礼物,胸前微凉是他华贵的寝衣面料。
乌云挪移,露出稀薄的星光,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她借着星光眯起眼眸,隐约瞧见他肩颈腰肢的轮廓,无不透出力量感。
世子整日在藏书阁读书钻研,也会有习武之人的身材么?是看错了吧?
下一刻,她不禁蹙起眉头,潜意识去捉他的手臂,却只能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他怎么能这样触碰她?脑海里浮现那双玉骨修长的手,平日都是用来执笔绘丹青的。
苏酥两颊升起热意。那热意似潮水涌动,顺着脸颊涌到脖颈与孱薄的肩,落在陆无咎目力极佳的眼里,满目都是春意,枝头成熟的水蜜桃尖上的粉。
尤其是她半眯的眸,似娇似嗔地望向他。
“呜……”苏酥没来得及缓解那份感受,眼睛便被蒙上一层白绸,她按着白绸的边角,凸起的云纹告诉她是陆无咎的腰带。
目不能视,听觉与触觉变得更为敏锐,炙热排山倒海般覆来,她细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悬在他的后背,微微的轻颤化在交织的低吟之中。
屋外的红梅翩然落在无暇雪中,倏尔又被绵绵细雪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