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陆绝呢,宿玉简直是欲哭无泪。
要说洛林玉心仪陆绝,其实也不难理解,陆绝容貌生的极好,本就惹女孩喜爱,少女怀春,情窦初开这很正常。
只是洛林玉给的线索,“银冠墨发,白衣翩然,甚少欢颜。”
这十二字在宿玉认知里,和陆绝完全不搭边,所以她首先就把陆绝排除在外,或者说早知是陆绝,她怎么也不会答应洛林玉这荒诞要求。
陆小绝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高气傲,少年意气,爱扎高马尾,最喜玄青二色,他自然也非不爱展颜,相反他笑意潋滟,虽然那笑多多少少是不怀好意,笑谈间敌人已身死魂灭,而持剑之人那把剑上甚至滴血不沾。
也是再次见到陆绝,宿玉才真真切切感知到尘世间过去了十六年,十六年足够一个孩子长大。
十六年也足够一个少年独当一面。
他变了,变化好多,所以方才宿玉光看背影压根没认出来,哪怕转身也一度晃神,不敢相信眼前这青年是她的徒弟。
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少年了,都已经束冠,换上白色衣服。
行事规整,不苟言笑,清冷而疏离,反有她以前的风格。
宿玉一时思绪纷涌,内心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个儿眼底万千情绪,早就被陆绝捕捉到。
陆绝奇怪少女今夜行事诡异,但想想这孩子性子跳脱,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洛林玉是否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所以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唤住他。
他应邀把地址选在断崖,本以为洛林玉不会来,谁不知深渊底下魔物叫嚣,她能来冥冥之中是不是还有希望。
陆绝收回观察少女的视线。
那边宿玉还在给自己打气,好歹我内壳是他师父,哪有师父怕徒弟的道理?
“是弟子不知天高地厚,无意冒犯了尊上。”
“嗯。”陆绝浅浅应了声。
冷场了,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知怎么继续下去,低头手指扣着腕上金钏儿玩。
洛大小姐喜欢穿无袖开叉纱裙,臂弯处挂条披帛,手腕上戴着金钏,走起路来颇为热辣。
宿玉是好不容易翻出一件不是那么豪放的浅青色裙子。
青年淡淡瞥了少女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声音冷沉沉的:“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这是什么话,洛林玉虽然身娇体弱,好歹也是有灵力护体的,冷什么冷。
不过她好像又明白了,这句话更像是关心,因为有种冷,属于是他们觉得你冷。
她笑了笑:“弟子不冷的,谢尊上关心。”
陆绝点点头,回身去石桌边坐下,风吹起他宽袖,如流云漂浮,他端起茶盏,指尖压着杯沿,冷哼一句:“近日修行的如何?”
宿玉隐隐约约仿佛明白了,适才如果说冷,定然是灵力不足,修行多有懈怠。
好拐弯抹角的成绩问法。
只是徒儿,你这杀气就没下过眉头啊,总有种恨铁不成钢意味。
其实他也关心洛林玉,只是这关心或许不是那种关心。
有道是妾有情郎无意,可惜了少女思慕之心。
宿玉简单回答关于修炼的问题,极为恭顺,她偷眼打量青年,头疼的要死,只能站着不动,祈祷他大发慈悲,快些让她离开。
只是事与愿违,陆绝眉宇微动,想起什么,冷淡目光刺向她——手中之物。
“你摘了雪融昙?”
青年眉宇之间隐约有寒气,还是压不住。
“我……”
宿玉面上尴尬,适才他转身那一刹那,她眼疾手快把花环收回来。
如今放在手里也是块烫手山芋,她只能把花环背至身后,这架势简直是欲盖弥彰。
“拿来!”青年伸出手。
他手指微勾,花环早就飞至他手中。
青年轻轻握住花冠,全是心疼不似作假,那怒意也是压不住倾泻而下。
“对不起,尊上。”
还能咋地,乖乖认错,她还不信陆绝会为难个小女孩。
陆绝不说话,周身气压冷的能冻死人。
他对女孩子都这样吗,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宿玉自然没注意到,青年指尖抚到月见花蕊,面色变了,他很快又压下那抹惊诧,掌心从花冠拂过,它已经被收进衣袖。
宿玉松了口气,好吧,兜兜转转,时隔多年,花冠又以一种绝对没想到的形式送给了徒弟。
陆绝回过神,指尖捻起一枚黑子,朝她命令道
“坐。”
好像也不是那么冷酷了。
宿玉战战兢兢坐下,瞧了眼身前的白子
“我不会下棋。”
那自然是不能会,下棋太容易露馅,左右小洛性格顽劣调皮,不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