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边夜风习习,树下淡粉色花瓣落下一层雨,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坠至一人肩上。
宿玉能感知到一种莫名感伤,就像眼前这落花雨化作刀子,一刀一刀剜进心口。
飞花树长在断崖上,断崖底下迷雾缭绕,宿玉在边沿上往下瞅了眼,便若双脚悬空,大脑直接停止转动。
还好覆盖着层结界,不然不小心掉下去可是粉身碎骨被魔物吞噬。
因为崖底也是禁地,关着不少猎来的魔物,里面有株复生草,吸食怨气而生,是种邪草,当然这底下禁地只有谷主可进。
复生草纯属子虚乌有,空有名头,她一直都明晓死而复生代价异常大,除非根本没死全,给生死钻了空子。
但如今她死而复生,可见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千年万年术法更是浩如烟海,是她浅薄无知,井底之蛙了。
越靠近那个月下独立之人,宿玉心头越慌。
那人一直背着身,此处僻静,少有人至,也可以理解,作为谷主最器重的弟子,牧文修原就是世家少主,受到关注最多,人多眼杂,谨慎些在所难免。
青年负手而立,夜风吹乱他头发,只用枚银冠拢成一束。
白衣银冠墨发,每一样都对得上,那股气质遗世独立,也对得上。
宿玉还未近前,除了她本身紧张之外,身体不自觉开始哆嗦,一股惧意从足底往上蔓延,传遍周身。
她按住胳膊,手指也忍不住跟着颤抖,她这才反应过来,怕是洛林玉的本能反应。
洛林玉惧怕那个人?
是单纯的害怕,还是因为羞涩而害怕。
宿玉扶着岩石才勉强站稳,她开始低声细语:“别怕,怕什么,没事没事的。”
终于压制住那股颤意。
宿玉拍拍心口,默默暗示自己,“你更不用怕,这还是你徒孙呢,拿出衡潇仙君的气势来。”
青年仰首观星辰,月光柔柔落在身上,淡化掉那层冷漠,他就立在断崖和深渊连接处,有一种飘然离去,只身赴死的悲壮感。
奇怪,宿玉按住心口,怎么难过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诶。”她嘴巴先脑子一步出声。
“你来了?”
青年音色在月光下竟飘渺起来。
不过还是没转身,宿玉和他之间也就隔着张石桌,石桌上面摆着棋盘,棋盘上是个残局。
一阵静默。
宿玉曾经在少时围观过同门一位师姐向大师兄表露心迹。
彼时她挂在树上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表白过后那尴尬处境,三只乌鸦从头顶掠过。
师兄耳清目明甩手击向乌鸦。
所以她从树上掉下去,师兄眼睛一亮,直接拎着她遁走。
宿玉时至今日才想通,她不过是个帮助逃跑的工具人,如今她也希望有类似于乌鸦的鸟来打破这氛围。
当然是没有的,宿玉只能硬着头皮上。她把从话本里搜刮出来的词一鼓作气倒出来,都快凑成人间佳话。太过矫揉造作,自作多情,左右她心里已然默认自己去世,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了。
她边说边想,三师兄不转身也好,避免四目相对,尴尬两人,反正实在不行直接把瞬息散泼在他身上,大家都忘了。
“师兄,我,小玉……心悦你。”
磕磕绊绊终于把最后这句话挤出嘴巴,她呼出一口气,心底大石头终于落地,紧绷的弦松弛,不想等对方反应,她已经思考着跑路走那条道。
“三师兄?”
她大着胆子上前,越过石桌,踮起脚大着胆子把花环戴在青年头上,就当是完成任务。
白衣青年后背僵了僵,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当然对于宿玉来说——
那是张熟悉的脸。
宿玉在看清后脑子像是被人拿棒槌击打一样,嗡嗡响个不停,她眼眶睁圆,一双黑眼珠也不自觉张到最大。
配上这今日为了生气而特意换的一身青色裙裳,活像只大眼蜻蜓。
?
??
???
救命,怎么会是陆绝!!!
不是说还没出关吗,怎么回事?
宿玉拔腿就准备跑,左右按照人设,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站住!”
背后那声音明明很平静,但宿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一直都赞赏的清澈音色,此刻像是催命符般牢牢钉死她。
陆绝生气了?
青年绕至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居高临下,他仿佛很有兴致:“你方才说什么?”
“我……”宿玉结巴住,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
并无动静,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云山雾绕上那位仙主,于是她松开手,尽量显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