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朱雀,天地间本只有凤凰有这般威能,再没有听说过其他类似的神通。
想到这我再去看那只龙兽,哪里有传说中的凤凰和朱雀的模样?
那小兽两边的腋下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大概一指长,那道缝隙张开后赫然是一双眼睛,眼珠黝黑、深邃,像是要摄入我的灵魂。
原本我缺血的身体在初冬的暖阳中仍储存着一丝温度,但当我看见那只小兽的躯体时,却从每一根发梢散发出冰冷的凉意,我那已经失去的半只脚、我的幻肢也坠入寒窟。我想起曾在早些时候见过它,或者说是见过旁边躺在地上的母体————在寅时的黑夜中与嘲风战斗,哦,这么说也不对,是在寅时的黑夜中被嘲风暴揍。
它曾如山脊般骇人的兽背此时变得毛绒绒、湿漉漉,那张企图将苍穹与嘲风一同吞下的巨口正张成圆形,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打哈欠,这点我分不清楚,毕竟我也听不清。
在愚疆带来的海水中……我记起了那片汪洋般的洪水卷起苍黄色巨兽,我看见它的躯体越来小,淹没在向我冲来的水流里。
我意识到我需要要逃离这里,那是能与嘲风对峙的绝世凶兽,我才不管它现在是长得像羊还是像人,反正不像是我这副躯体能够抗衡的。
那只苍黄色的小兽向四周张望,将目光落在了那头母体的尸体上,小兽张开胸前的巨口,参差的锯齿状利齿后露出一片渗出冷意的黑暗,幽邃又好像没有尽头,它一口咬断母体的后腿上并吞咽进去,可那小兽的躯体尚还没有母体的后腿大。
我趁着小兽在进食的时机向后挪动躯体,身体在巨大的恐惧与寒意中感觉不到疼痛,我想我有点慌不择路,当然也没有什么路,四周仍都是潮湿的泥土,我每一次挪动都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然而,存在一个险些害死我的问题,我完全听不见声音。
我顶多只挪动了半米远就惊动了那只小兽,那只小兽才刚刚吞下第二条后腿,但它听到声音后转过身,两颗腋下的黑眼珠在滚动,那张没有眼睛的人脸也缓缓面向我。
它又用鼻子嗅了嗅气味,便小步地朝我走开。
又要死?又?
我已经感觉疲乏了,我最后最后的愿望只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个好觉,梦见自己像个英雄般站在故乡的高山上。
而不是变成一坨粪便。
自从随着旅团信使离开故乡时起,好像事事都在捉弄我,命运在玩弄或改造一个鲜活的生命,企图将我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转变成咒恨世界的男人。
一股不甘与愤恨强袭着我的理智,而所谓恐惧,并不能让我看见今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