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官臣咈然大怒,“你不问叔父,也不问叔母,竟在床笫上,问起前任未婚夫婿,你对奉进,可还是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任凝愁勾起笑容,“未婚夫婿,是又如何?又有何不可?他还是你弟弟呢!论起来,他和你更亲近。我为何不能提?”
束官臣六亲不认道:“我是家中老幺,早年父亲亡故,而今母亲亦无再嫁之意,只有兄姊,没有弟弟……况我与那束进早闹得生分了,自你走后,叔父那儿,我也不去走动了……”
“到底是你兄弟,你当真不知?”任凝愁软磨硬泡。
“你一点儿也不想旁人?”
这个旁人,自然是指他束官臣。
任凝愁指天立誓,“这寰宇天地内,除了父母,我任凝愁念着的,只有束进一个。”
束官臣失望之余,憋了一肚子气,嘴上说着气话,“他死了,连头发也化成灰了。”
头发怎会化成灰,这分明是假话!任凝愁出卖色相,带着束官臣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好伯哥,你告诉了我,我便随你使唤。”
“住嘴,不许你乱叫。”
什么伯哥!
束官臣这时已是两眼猩红,两耳气到失聪,到如今他还是嫉妒束进。
“不让我碰你,为着他倒是愿意,任凝愁,你一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任凝愁不管他有多气,仍然笑道:“自然不是,我可舍不得你死!”
舍不得他死,当真?束官臣要听她说真心话。
只听任凝愁淡淡道:“你死了,还得等发丧,耽误我几日不能玩牌,人活着虽占水米,却也比死了强。”
好好好,比不上三个小的,也不如束进,想死还不能随意死。
既然对束进旧情难忘,他便叫她死了这条心。
“他娶了洛沉鱼!”
“洛沉鱼?束进娶了洛沉鱼?”任凝愁几乎是腾跳起来坐着。
束官臣也随着她坐起身来,紧接着又道:“和束奉同一日娶妻……”
任凝愁心里有问,追问道:“既然是同日嫁娶,为何乐吟来信,未曾提及。”
“因为…洛沉鱼…当时…已身怀六甲,家里嫌丢人……”
这几句话,将任凝愁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
她起身,喝了水,一杯不够,又续了一杯。
束官臣看她,发髻松散,衣衫不整,楚楚可怜,半点不见悲伤,从头到尾只有震惊二字。
束官臣半步不想离了任凝愁,“我渴了……”
任凝愁还想问问旁的,此刻对着束官臣是百依百顺,拿了杯子亲手喂给他。
“洛沉鱼,难道束进没娶青衣?他不是和青衣有情?”
茶杯送到嘴边,束官臣手指叠着她的,将水饮进腹中。
“嗯,纳了青衣做妾。”
“做妾?爱得那般难舍难分,也不过做了侍妾。”任凝愁难以置信,却也是冷笑。
“你在这儿待得久了,日子过得舒服,没了束缚,忘了那些礼法道理。青衣是丫鬟,束进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娶一个丫鬟为妻,洛沉鱼再落魄,家里也是做过官的,再有,你当真觉得束进会娶一个丫鬟为妻?”
蜀地民风淳朴,余扬人多富贵,而皇都规矩森严,脸面比天大,家家如此,户户如此,娶一个丫头为妻,或许艰难些,但在任凝愁看来也不是不行。
她原以为束进会给青衣一个正室名分,没成想这竟是束进说的大话。
“那洛沉鱼,怎么就嫁给了奉进?我记得她,瞧不上奉进。”
“瞧不上也没法子,也够不上其他的,她比不得你,更比不得旁人,她爹是把家财散尽后,才死的。她的婚事,叔父叔母也未曾上心过,她年纪大了,束进未必不是个好前程。”
“再说,她嫁给束进也有你的一份,你处处比她强上几分,她想着把束进抢到手,或能胜你一筹。”
任凝愁挑眉一笑,从前真是小看了束官臣,“女儿家的争斗,你也瞧出来了?”
“她爱与你比较,我比你们都大几岁,再瞧不出真就白活了……”
二人凝望,互相看着对方,和先前单纯的情欲不同,不过这回,多了几分赞许与认同。
“他们妻妾三人过得可好?”任凝愁不信这三人能和和美美。
束官臣知她心思,便道:“洛沉鱼有儿有女,过得不错。”
任凝愁点点头,“那倒也不错。”
束官臣摇了摇头,叹道:“叔父见束进是个不上进的,在束奉离京外任前,已将家产分了清楚。而束进迷上了逛窑子,指不定哪日将家产败光,你是知道他的,他从来读不进去书的,连账本也看不明白……等把家产散尽了,往后免不了靠束奉接济……”
若非任凝愁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