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画工们不见人，慕真知道他们在别的道观也有画壁的任务，她便独自画着一面墙，画好了退后几步审视成果。
“画得真好！”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慕真还没来得及回头，那略显稚嫩的声音又说：“下笔毫不犹疑画得也真切，跟那边那个人画的不是一个档次。”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什么专业水准？慕真心说，得意地转过头，看是谁这么有眼光？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正抬头看着墙上她刚画好的一幅人物像。
“你还挺有眼光，也学过画画吧？”
男孩点点头道：“学过。道士姐姐画得确实好。”
慕真见左右没别人，问：“你一个人？跟家长来的吗？”
“我是成年人了，不用跟家里长辈。”
“成年人？”慕真打量这孩子，身量够高，但身材单薄，肤白貌美：那种雌雄莫辨的气息是未成年的标志，“多少岁？”
“15。”
慕真仔细端详男孩的面孔，唇红齿白，皮肤吹弹可破，眉目如画，非常俊俏，仍摇头：“不像。”
“不像吗？”
“我的一个学生，也是很帅，你和他差不多应该是11岁？”慕真眼前浮现一个得意弟子的样子。
男孩不置可否，微笑而已。慕真认为自己猜对了。
“你年纪还小，别乱走哦！”
慕真说罢拿起笔，准备继续画。
男孩又说：“我想问一下姐姐，我带的钱不够用，想在你们这儿换一些香火钱，找谁呢？”
“怎么换？”
“用这个。”他手里拿出一样东西。
慕真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一块玉，鸡蛋大小，晶莹剔透。成色清晰，幽幽然发着绿色的光泽。慕真有个同事爱研究玉，给他们普及过一些常识。这玉可是上好的那种，很值钱的。
“这个，挺值钱吧！”
“还行吧。”
“你一个小孩拿这个不安全啊！”
“有什么不安全。”
“太贵重了。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我家里人在清虚观。我去找他们。”
“你用钱干嘛？”
“出门在外，总要有盘缠啊！”
换香火钱，也不是没有这事，慕真见有人找梓兰换过。想起梓兰那爱贪财的嘴脸，慕真心想那这个便宜可不能让她占了。
“这个太值钱，没必要，你有没有别的东西？”慕真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他。
“那这个能换钱吗？”男孩摸了摸身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慕真接过一看，只见这香囊真丝织造，上面绣着两条锦鲤，很是精致。
“应该可以。”
慕真便带他去找到梓兰换了几个钱。
“谢谢你，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应该够了。”男孩拿到钱，又问，“姐姐，你知道清虚观怎么走吗？”
“啊？你不知道吗？”
清虚观慕真倒是前几天跟画工们刚去过，就在旁边那座山。画工们因为一处人像和墙壁的褶皱处理不好，请慕真过去看看，慕真解决了问题，还帮他们画了一面墙壁。
她说了一通如何走去的路线，看着男孩迷惘的神情，慕真想了想，放下画笔，决定带他去。
男孩欣喜地说：“那可太好了！”
慕真边走边问：“你去那干嘛？”
“有重要的人要见。”
两人一路聊天。
她知道了这孩子名叫祁忌。
“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说实话你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不是。”祁忌简略答道，又问，“你刚才说你有学生？”
“呃……”
“你不是道观里的女道士吗？还收学生呢？是小道士吗？”
“我是……你知道吗，我不是这里的。”慕真支吾了几句，突然说。
“不是这里的，什么意思？”
“就是不属于这里。”
“什么意思？不属于这？难道说你是仙女姐姐下凡？”
“噗……”慕真笑了。这孩子，真会说话。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但是又不同。我是从未来来的。”
慕真忍不住说了实话。
是鬼使神差，还是压抑太久倾诉欲太强呢？可能都有。
而且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反而不会像成年人一般已经形成定见，能够接受自己话里听起来荒谬的事实；跟他说话又感觉他很聪明，理解力很强，跟他说自己的来历无妨。
“未来……就是还没有到来。对你来说，我们那个时代还没有到来。要几百年以后才到。”
“这样吗？”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