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他语气淡淡,用词却重,大和敢助知道这是在警告,“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话被一字不落的堵回来,大和敢助眉心微跳,有微妙感,“真有你的。”一时之间想不出原因,他不为难自己,话题转回手上的案件,“先去吃饭,再带你去找人。麻取部的人有相关证据,但手段不太合法。①”大和敢助习惯了说一不二,做事也雷厉风行,很快敲定好行程,也有顺势揭过的意思。但并肩而行时,不合时宜地,他脑子里突然恍过刚刚的场景,那女孩身量不高,要踮起脚才能附在诸伏高明耳旁说话,就算大和敢助一贯和诸伏高明在各种地方产生分歧,但诚如他说的,诸伏高明是个把‘吾日三省吾身’挂在嘴边的君子,大和敢助甚至疑心在更久远的时刻、两人都穿着开裆裤进幼儿园时,诸伏高明都不会因为骤然离开家人而号啕大哭,反而会是拿出手帕来安慰别的孩子的类型,他不会没有分寸,也不会罔顾礼节,
少女笑意盈盈,晨光贴着她的脸颊,乌黑的发落在腮边,她偏过头凑近,跨越约定俗成的社交距离,诸伏高明沉默着迁就,晨光一寸一寸收缩,视线蔓延向上,丝丝缕缕覆盖的光纤,她嘴唇一张一合,将人推回盛夏的燥热梦境,文学素养匮乏如大和敢助脑子里想出来的也都是松尾芭蕉的俳句,什么‘朦胧马背眠,残梦伴月天边远’什么‘寻青春已归,追至和歌浦’也还要多亏诸伏高明成天引经据典试图教化好友冥顽不灵的脾气。乱七八糟的文学意象堆砌,脑子里一团乱麻。再一晃,她抬起头,面容隐去,和视线齐平,身侧的男人一语不发,没有情绪,只是注视。
无声最能滋生人的勇气,沉默即是一种温柔和默许,作警察这些年来大和敢助经受过不少案件,见过的风风浪浪太多,和本质上还是个孩子的望月玲央不同,同样作为成年男人,他知道诸伏高明的沉默意味着某种更深刻的东西,来自年少者的局促会让她们误解,产生被接纳的错觉,不出意料地,她如同被蛊惑,踮起脚尖、
电光火石间,所有线索串联成线,大和敢助迟迟地意识到微妙感的由头——
那女孩是在仰头亲他,
而诸伏高明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