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天热,又配合着嘈杂的人生,朱婉笙每每靠近一步,心里的烦躁都跟着上升几许。
蓝矾上台阶后,清咳了两声,人群自觉地留出一条通道来给朱婉笙。
朱亦琳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凌乱,珠钗掉的掉,斜的斜。
狼狈不堪。
红色口脂剐蹭到下巴,唇边。
朱婉笙皱了皱眉。
她虚弱无力地靠着石桌而坐,地上为她铺着席子,此时席子也已被水浸透。
孩子没了,却没有流血,也没有找郎中。
人看着虚弱,可那看着朱婉笙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挑衅。
萤石站在朱亦琳身侧垂首。
林沧莨跪在一旁,至始至终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跟前。
朱赤堤则在安抚着朱赤茉。
朱赤茉那张温柔可人的面容拧成一团,胸口起起伏伏,时不时地望着朱亦琳叹气摇头,朱赤堤则一直拍着她的背,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朱婉笙环视一圈,语气不大不小,“都散了,围在在这作何?手里都没事了吗?”
那些还想凑热闹的婢女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亭子。
朱亦琳抬头,对上朱婉笙那张平静的面容,怒气冲冲,“朱婉笙,你的人都干了什么好事?我的孩子平白无故的就没了,这可是朱家血脉,你说吧,如何补偿我?”
朱婉笙却不看她,走向林沧莨,在他身旁蹲下,她蹲,他头就跟着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脸埋到胸口。
“抬头,说话。”朱婉笙说。
林沧莨摇了摇头。
朱亦琳嗤之以鼻,“他做的好事你还想让他说什么?”
朱婉笙没好气,“所以你想怎么做?”
“既然他让我的孩子没了,本来应该一命还一命,可我这人善良,也看不上他的命,所以,让他和我回家好好伺候我,算是补偿。”朱亦琳嘴角又挑衅地扬起。
林沧莨身子一怔,手死死抓着衣服,却依旧不抬头。
朱婉笙不动声色地问林沧莨,“我问你话,你也不搭理,一直低着个头,看来是想和她回家?想好了?现在开口,还有机会,但你要是想默认,我也无话可说,但以后别说是我将你送别人,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选的。”
林沧莨一听这话,肩膀一颤一颤的,愕然抬头,那双眼都哭红了,发着肿,唇角破裂,血还未干,唇边残留着红色口脂。
“姐姐,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推她入水,是她...她对我动手动脚,我挣扎,反抗,她自己没稳住掉下水的,还是我救的她。”林沧莨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动手动脚时候,像是受尽屈辱,流下一行泪。
朱婉笙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挪步道朱亦琳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想通过对我身边的人动手,让我伤心,让我不甘,可怎么办,我不在意,你想要,你全拿走,我不稀罕。”
朱亦琳恶毒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没有心朱婉笙,你就是个畜牲。”
朱婉笙点头,“继续说。”
朱亦琳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嘴唇张了张,一个字没说出口。
眼前的朱婉笙,面色平静,眼神却是冷的,她在里面看到了不耐烦和无所谓。
顿了顿,朱亦琳开了口,气势却弱了下去,“你欠我的,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朱婉笙近乎冷血:“没有我,你娘亲也不会同意,把你关起来的人是你娘亲,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朱亦琳眸光里闪过一抹算计,“今日这林公子,我要定了。”
朱婉笙压低声音,“胭脂铺里看到的事,姨娘会不会很想知道?”
朱亦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说啊,你说了,谁信?眼见为实,可你只能是口说无凭,谁会信?”
朱婉笙略带鄙视,“确实是眼见为实,不过,醉月楼有两个人倒是挺有意思,一个叫离梦,还有一个...叫唯禾?”朱婉笙轻轻点了点她的肚子,“你这里的孩子,会是谁的,我猜是离梦...”
朱亦琳一改虚弱模样,猛地起身,抬手就要给她巴掌,朱婉笙扣住她的手,“我不想惹事,但你也不能招惹我太过。”
至于什么离梦什么唯禾,她压根没有见过也没有特地去调查过,就是原主记忆里有这两人的名字,是朱亦琳的男宠。
有些时日,朱亦琳几乎是泡在那醉月楼,夜不归宿,那两男子,尤其是离梦,是她最常点的。
朱亦琳这下不笑了,那眼中布满了戾气,“朱婉笙,你得意什么?要不是你使劲肮脏手段,我不会是今日这般难堪,所以,我会一直恶心你...”
她说再多,骂再狠,于朱婉笙而言,也不会产生自责的心里,那是原主对她做的事,不是她。
她这人还没有伟大到要对不是自己做过的事情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