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着收拾着,陆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于是坐在床沿上呆愣沉思。
原来她忘了宋樨!侯爷说过,会带她一起去的!
这姑娘美得不像话!她作为女子看着都不想移开眼睛,何况侯爷还是个壮年男子。男子所求,无非就是功成名就,如花美眷。
以前侯爷不纳妾也许是因为和先夫人感情深厚,或许是因为修身养性之必须。
而如今,先夫人故去,他的业在她这小农女看来,也算是大成了,也该看看美眷了。
这美眷还是他自己带回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喜欢的吧,可他前头已经表明无意纳她。但是此去又要带着她,该怎么安排她?
她从前在下河县梅林村的时候,参加过好姐妹的婚宴,亲见过他们夫妻恩爱的日子,所以也曾艳羡过那和美的婚姻。
只是,家中幼弟还小,祖父当年伤了脚遇上了游方庸医,用了不恰当的治疗方法,还骗走了十几两银子,之后祖父再不愿治疗了,导致那只脚再不能正常用力。
庄稼户,男劳动力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祖父一出事,重担落在了父亲身上,祖母不忍父亲太累,就态度坚决地将陆云留在了家里,说,女子多大都不愁嫁。
村儿里的姑娘们大多在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家里穷困至极的,有的姑娘甚至来了月事就被家里以高昂彩礼卖了出去,卖给高龄鳏夫,卖给官老爷的亲人做小妾等等,徒留女儿在婆家过着辛苦的生活。
她这一留就留到了十八,直至收到了姑妈的来信,离家来京后,才算过了个轻松日子。
到了长乐侯府,姑妈说,会给她寻个合适的,家里关系简单的夫家,门第低点也无所谓,但永不会把她卖给别人做妾,她说妾室无非是主人家的财产而已,可随意处置,律法如此。
后来老夫人来说亲,姑妈说以她对勇毅侯府的了解,值得嫁,虽然是高门,但是比其他权贵们,要清正多了。
她对自己将来能嫁什么人,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嫁给庄稼汉就过种庄稼的日子,嫁给高门,嗯,好像没考虑过。
当时乍一听要嫁给这比自己大十一岁的还有孩子的陈旻,内心是有抵触情绪的,虽然她被祖母留在家里做农活,但也没留成老姑娘,犯不着给人当后娘。
只是第二日到了侯府,见着了先夫人的儿子,软软的,朝着她笑,她觉得好像这个后娘也能当当,况且,这彩礼丰厚,祖父母们能安享晚年了,父亲也许能继续他的作诗,弟弟能安心地读书,母亲也不用日日被祖母恶言恶语。
于是,她安心地在没有一切仪式下入了这勇毅侯府。
来了后,她给自己就定了一个目标,养育好这个孩子,至于与陈侯爷有没有相濡以沫的感情,那不在她的目标里。
侯爷会不会纳妾,那也不是她考虑的。她做好本分就好。
如今这宋樨姑娘,他难道是嘴上说不纳,其实是怕坏了自己这么多年不纳妾的名声?
啊!好烦!她想这些干嘛,总归又不是给她纳妾,谁纳谁管。
灵儿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地瞧一眼陆姨娘,发现她捏着手帕盯着远处好一会儿了,知道她又发呆思考人生了,这陆姨娘总是爱愣神。
起初在长乐侯府,陆姨娘只要不是和她姑妈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人都能安安静静地待着,开始她还以为这陆姨娘有呆症,后来相处久了,她也大着胆子问过,这陆姨娘弯了弯嘴角说,她在冥想,在思考人生。
不知道,现在她又在思考啥,抿唇一笑继续收着陆云的首饰盒,放进箱子里。
陆云整理好了思绪,看了看日头,快午时末了。
侯爷说让她自己安排,这是什么话,她又没外出过,也不知道他去的地方是城里还是乡下?那边有没有安顿好房子?她还是去具体问问吧。
“灵儿,你先将圆圆的衣物布匹收拾好,我去问问侯爷具体怎么安排的。”
“好,我替您整理下妆容吧。”
陆云去了梳妆镜前看了看,是得整理下。因为太热的缘故,头发碎都贴到额头上了。
梳好头发后陆云摇着团扇出去了。
从东院到陈旻办公的西院,陆云觉得自己内衫都湿了,不知道后背衣服可还得体。
穿过月门见游良在书房廊下栏杆边歪坐着打盹儿,书房门大开着,陆云往里瞧了瞧,没看清,但是依稀能听见说话声,好像人还挺多。
里面的人好像也没注意到她,她轻手轻脚地提着衣裙走到游良旁边,用团扇戳了戳游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