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正的危险在这里。”
蒲秀才懒洋洋地想道,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动弹,只想继续喝那壶酒。
危险怎么了?
喝上瘾怎么了?
上瘾了会被人利用怎么了?
哪有继续喝爽快?
他考虑了所有的后果,但都没有继续喝酒那么舒服,甚至这些后果在那壶醉黄龙面前,都微不足道,差了一万倍。
“真好…”
蒲秀才轻轻呢喃,感受着那种仿佛浸透灵魂的温暖正在飞快退去,没有任何犹豫,自然而然地再次拿起酒壶。
哗啦啦…
酒液流进酒杯里,蒲秀才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
他拿起倒好了酒的酒杯,小心翼翼地拿起,生怕洒了一滴一毫,准备一饮而尽。
只是在仰起头的那一刹那,蒲秀才忽然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那是屋顶的一块块镜子一样的屋瓦,在倒影出他此时的模样。
疯癫的他、迷茫的他、痴傻的他、颓废的他、疯狂的他、快乐的他,歇斯底里的他…
无数个他,竟是都是如此的陌生。
没有一个是他。
“我…”
蒲秀才头脑一空,又在刹那间前所未有的充实起来。
就像是那飞起来的灵魂,仿佛重新堕入了他的身体里。
“我这是怎么了?”
一颗颗冷汗不受控制地拼命从毛孔里往外挤,他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呼呼呼…”
蒲秀才喘着粗气,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搭在额头,又倒映在殷红的酒液里,显得有些狼狈。
刹时间,他的怒火被点燃。
被愚弄的火焰在他胸膛剧烈燃烧,后怕产生的恐惧则像无穷无尽的烈油,让这把火燃烧得前所未有的剧烈。
以至于,令蒲秀才想都不想就抓住天阙笔,要彻底地摧毁这里,揪住藏在后面的凶手。
然而当手指再次触摸到天阙笔的时候,感受到上面的温润,缠身的怒焰刹时间被浇灭。
蒲秀才浑身僵硬,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摆脱方才那杯醉黄龙的影响。
他抓紧天阙笔,心绪越来越冷静。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里是对方的底盘,这座镜迷宫,或许就是某种阵法…”
蒲秀才装出疲倦的样子,轻轻躺在,趴在桌子上,冷静想道,“我现在应该先躺下,迷惑住对方。不然让对方发现了我的异状,恐怕会再出其他招,我不一
定还有现在的运气,再躲过一劫!”
他静静地趴着,手却没有离开天阙笔,整个人的动静降到最低,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变化,提防危险发生。
好在,让蒲秀才庆幸的是,整个镜迷宫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悦耳的琵琶声早已远逝,唯有那一个个美丽的舞女,还在水池莲叶上翩翩起舞。
他忽然回想起一件事。
从头到尾,这些舞女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变化过。
…
与此同时。
一个由镜子组成的世界。
一袭白衣,面罩白玉面具的女子静静坐在一块的镜子前。
这块镜子很大,也很特殊,有丈许面积,但既非常见椭圆形,也不是四四方方的矩形,更不是圆满的圆形。
镜子有无数个边,但每一条边的长度和角度都毫无
规律,而且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打磨,锋利而不规则。
或者说,它更像是一块从某一个巨大的镜子里破碎出来的残缺品,一块碎片。
白衣面具坐在镜子前,但镜子里没有倒映出她的面孔,而是镜迷宫的场景。
绚烂而奇特的宫殿,站在水池莲叶上翩翩起舞的美丽舞女,以及沉睡在案桌上靖王、老酒鬼、蒲秀才。
这些画面都清晰异常,没有一纤一毫的微差,清晰准确程度远远超过当世磨得最完美的镜子。
就仿佛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直接攘阔了整个镜迷宫,镜迷宫在镜子里。
或者,镜迷宫在镜子外。
白衣女人的目光落在蒲秀才身上,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是上下的游曳的视线,表明她对书生很感兴趣。
“竟然只喝了一杯醉黄龙…呵呵,真是让人家意外啊!”
她轻轻呢喃,声音有些像青霞,又有些像那位蒲秀才画中的白衣女子,或者说仅仅是像所有女人的嗓音
,“但是就算只喝了一杯,你也摆脱不了醉黄龙的诱惑,逃不出人家的手掌心…”
说完,白衣女人的视线离开蒲秀才,落在旁边的醉翁身上,但仅仅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看向最远处的靖王。
她静静地注视了镜子里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