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煊。”
他走近轻轻唤了一声,不知她是醒是睡,生怕惊了她的美梦。
“嗯?”少煊闻声回过头来,笑靥如花,“你怎么来啦?要不要一起赏个月。”
“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赶路。”
律玦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身边。
“我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但不知怎的却有些伤感。”
少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伸向远方,似乎想要抚摸今夜有些孤寂的月亮。
律玦没说话,只是陪在她身边。
初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很快便在万物之上铺了层华霜,倒映着月光的辉影。
身旁的女孩还是那身银朱红装,一双眸温柔地遥望着月亮,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稍作停留,每一次眨眼就是一次晶莹的闪烁。
律玦望着她入了迷,完全没听见她在唤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困了?精神这么不集中,我喊你几声都没听见。”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律玦错开她的视线,不想再次沦陷在她的眸中而慌了手脚。
“想什么啊?”
少煊坐起身来,向律玦探了个小脑袋,身上的花香也随之离律玦越来越近,香气扑鼻令其不能自已。
他干脆下了地,站在少煊身旁,转移了话题:“方才喊我做什么?”
少煊双臂撑在藤蔓上,双腿调皮地前后晃来晃去,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想着今夜月色作美,正适合伴你琴音舞剑。”
她似乎是想掩饰着什么情绪,又很快补充了一句解释道:“我这去封阳一趟尚不知要几日可归,想想没有你的琴声作伴,还怪想念的。”
律玦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心里满是苦涩,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为她而伴了。
“我去取琴。”
檐前雪雾飞洒,红衣美人眉目清秀,手骨柔软,手持利剑,长发揉腰,纤腰撞玉,一步便是一个节点,一剑便是一段节拍。
她的脚印围绕在弹琴人的周遭,完成了一个圆形的闭合,但随即便被新雪覆盖,仿佛她从未停留过。
“玦儿,我好开心。”
音律收尾,少煊像是醉了酒般,直接将剑抛向上空,落下时便直直地插进了在雪地里,她顺势躺在了律玦的腿上,用一只手臂挡住了眼睛。
“开心便好。”
律玦将刚刚取琴时顺手拿出来的厚斗篷为她披上,怕她受了凉。
看着她的模样,着实看不出她有任何开心的情绪,又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有些担心,虽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但晚上回来之后她的反应明明就有些反常,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第二天,少煊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似乎昨夜的惆怅只是律玦的错觉。
炽觞早早便令小鬼们摆了送行的队伍给少煊践行,他俩分别的默契似乎就是一碗临行酒,律玦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而少煊直接用胳膊蹭了蹭沾了酒的嘴巴后,径直转向律玦,给了他一个长久的拥抱。
“等我回家。”
律玦的手在犹豫间尚未抬起回抱她,少煊便已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随后,她又偏过头瞪着旁边的炽觞,嘱咐道:“把玦儿照顾好了,不许欺负他!”
“是是是,那肯定不辱使命!”
炽觞笑嘻嘻地目送少煊离开,等她出了鹤梦潭,对着律玦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现在鹤梦潭内只有你我二人,虽然我们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两个大男人,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不过分吧。”
炽觞歪着个脑袋,一手不规律地用指头敲击着案台台面。
“男人最了解男人,你对少煊什么心思,我会看不出来?”
“但你并不了解我。”
律玦并没有因为他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而面露慌张,不过这也在炽觞的意料之中,若一击即碎,便不必对他抱有什么忌惮之心。
“动了情的人都是一样的,无论你将自己包裹得多么密不透风,弱点都已经暴露无遗了。”
炽觞小酌了一口酒,转了话锋。
“少煊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女孩儿啊,漂亮、勇敢、善良又豪爽,尤其对你还特别好特别照顾,你们朝夕相处,你不喜欢她我才觉得奇怪。”
律玦不想理他,可炽觞偏要喋喋不休:“像少煊这样举世无双的女孩子从不乏追求者,你啊——不过是众中之最普通的那个,要是对谁都摆着张臭脸吃醋,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完!”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用跟我装镇定,少煊对男女之事不敏感,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你最近情绪的跌宕起伏。”炽觞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