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禾停下,轻轻转身。
今夜月色无边,身前女子也有着一双格外干净的眼睛。此刻,她的表情既平静又温和,一点不似先前大殿之上握剑跳舞的艳丽模样。
良久,很轻的一声叹息,碧禾重新背过身,继续朝前带路。
“夫人也是一个心善之人,碧禾相信天意,也愿祝夫人日后所想所愿,最终皆得以实现。”
“多谢公主。”
子胥,我现在竟有些明白,原来,于这世间,只你与她二最人为相配。
情之一字,不争先后,输即是输,输给她,我亦无所遗憾。
平乐殿点着烛火,殿内无任何宫女或是太监。
碧禾公主将沈琅送至殿中便自行离去了,沈琅则在大殿四周到处观察。
直到,小小的一只蝴蝶轻轻落在她的身前,羽翅缓慢扇动,通体的淡蓝。
“来找我了?”
沈琅拾起蓝浪放于指尖,然后轻声说道:“去吧,带我去找卷宗。”
蝴蝶仿佛听懂了沈琅的话,翅膀翕动,轻轻飞离指尖,向外融入夜色。
不作停留,沈琅赶忙阔步走出大殿,脱下外衣,露出藏着的夜行衣,扶着墙边紧紧跟随翻飞的蓝浪。
已至夜半,宫中侍卫大多守在内殿,平乐殿附近巡逻的士兵更是稀少。
一路走走停停,蓝浪最终停在了一座殿阁门前。
沈琅抬头,门顶赫然写着“文渊殿”。
殿内漆黑一片,若沈琅没记错的话,此处应该是大祈历代君主批阅奏折以及读书的地方。
卷宗会在这里吗?
沈琅试着轻轻推了推殿门,意外的是,殿门并未上锁。
只是随意一推,殿门便被打开大半截,蓝浪也通过缝隙飞入殿内
沈琅也随之进入殿内,周围漆黑一片。幸好今夜月色不错,月光透过西边的窗户映入殿内,沈琅看见蓝浪停在了谢裕之的桌案上,于是便也快步走到了桌案旁。
桌案中央摆放着还未来得及批示的奏折,两旁则零零散散搁着一堆批完的奏折和一些文人的诗集。
究竟在哪儿?沈琅心中不免感到一阵疑惑。
蓝浪继续飞动,最终停在了桌案中央。
这里?可这些不都是还没批示的奏折么?
沈琅虽心下有疑,可还是走近了去,然后伸手轻轻翻动奏折。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突然,在一众翻开的奏折中,沈琅发现了一个被小心折起来藏在最底部的卷轴。
卷轴顶端清晰地刻着一个“沈”字。
就是它!
一刻也不敢耽搁,沈琅连忙将卷轴从底部抽出,然后拉住两端将其轻轻展开:
“贞宣十四年春,安平王沈易山胜仗告捷,班师回朝。民心所向,长居定陵,街头巷尾出现各式唱词诵其功绩。军中朝中,再无人能够撼动其如今地位,天子担忧,恐有功高盖主之嫌。”
功高盖主?什么意思?沈琅立刻继续看了下去。
“贞宣二十二年,八年间大小战役三百余场,几乎未尝败绩,安国公虽英勇骁猛,却也难阻沈易山威望一二,天子忧惧更甚。”
“贞宣二十三年春,其女逃婚至军中历练,皇家颜面扫地,天子勃然大怒。为息天子之怒,沈易山自请解印,退出朝堂不问政事。”
阿爹自请解印?为了她?
可为什么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贞宣二十五年冬月廿七,一封密信加急送入宫中,信中详细记录了沈易山勾结外邦突厥,窝藏贼寇,密谋造反的所有细节。天子阅后,雷霆震怒,当夜下令逮捕罪臣沈易山及其二子沈修远。”
“第二日,安平王府抓获突厥奸细四人,严刑拷打之下齐齐告发沈易山与其子早作谋反准备。证据确凿,沈易山与其子沈修远却拒不认罪。天子施压,严刑逼供十九日,二人双腿尽残,血肉模糊,胸膛剜出道道血洞,后背鞭痕刀痕斑驳累累,说话时口吐鲜血,神智模糊。”
“然受刑至此,二人仍拒不承认所犯罪行,夜夜于地牢中大骂天子不仁。”
“贞宣二十五年冬月十八,天子下令行刑,二人腿脚筋脉尽断拖入刑场。百姓涌入自觉分为两派,一派掩面哭泣肝肠寸断,一派高声痛骂,恨不得亲自持刀砍下二人头颅。最终,时至,刀下,头落。”
“而后其妻乔氏在府中点燃大火,与府中上下三十二口奴仆一同自戕。”
“自此,风光十余年的安平王府在火舌中燃烧殆尽。”
“一代名将辛苦一生护佑河山,谁曾想,一月之内变为乱臣贼子,一世抹黑。”
沈琅手心紧紧攥着卷轴,身子不断颤抖。
故事至此并未结束,殷红的朱砂题在下方,沈琅认得,这是谢裕之的笔迹。
“安德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