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晚的照片尚且可以承受住那么多人目光的洗礼,但她本人还不行。
真正到面临的那一刻,许落晚才知道自己说错了。
不是有点,而是特别。
手上的发言稿被反反复复折了好几道,然后展开,接着又折。
她就这么摆弄着它,低眸不语。
稿子及时被人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
许落晚抬起头。
沈知淮笑了笑,轻声开口:“不要害怕。”
他昨天就和她说了,可以害怕,但不能过分害怕,否则会影响到自己的表现。
许落晚看着他。
沈知淮握住她的手腕,温声和她说:“我坐的这个地方恰好正对着发言台,如果抬头的时候不知道看向哪里……”
他转头面对她,“那就看向我吧。”
沈知淮眼里蕴有不深不浅的笑意,“这一排靠后,抬头时,视线尽量放得远一些。我也会尽量坐得很直,能让你一眼就注意到。”
许落晚垂目看着他的手,修长有力,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从来都是稳妥地接住了她的不安。
她开口:“沈知淮,我昨天有把凳子扶好。”
沈知淮略有困惑,和她相看几秒后,困惑依旧,不过他笑着回应她的话,“是吗?这很好啊。”
他说:“我想替它向你说声谢谢。”
他一脸的正经,许落晚也是,“不用谢。”
沈知淮眼里的笑意加深,温柔了一双清秀俊逸的眉目,“我刚才和你说的,考虑好了吗?”
许落晚微微一笑,“嗯,考虑好了。”
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说话也不带掩饰,“我想看着你。”
她这么直白,沈知淮倒有点拘谨,但他没松开她的手,“有没有想好今晚吃什么?”
许落晚思考了几秒,“喝粥吧?”
她还想起来了一件事,“沈知淮,你今天都没有吃药。”
虽然她很喜欢他这时的声音,但她也不想他一直感冒。
其实是故意不吃,特意想好得慢一点的人神色不大自然。
沈知淮别开脸,“我忘记了。”
他含糊其辞地道:“等会儿吃完饭你提醒我。”
许落晚不疑有他,“我还得看着你吃,因为我记得中午时就有提醒过你。”
“……”沈知淮低下头,“哦”了一声。
会议即将开始。
许落晚拿好稿子,坐到报告厅的第一排。
没过多久,她忽然转头往后看。
沈知淮下意识地坐直,小幅度地朝她挥了下手。
许落晚的目光一下子寻到了他。
她也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笑容。
沈知淮的唇角微扬,视线跃过她看向台上,示意她认真听讲。
许落晚撇了撇嘴。
明明还没有正式开始啊。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坐好。
坐在她身边的人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看她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似乎是在出神,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在意,但却总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是这样,无波无澜,无动于衷的。
偏偏又存在感极强。
陈俭收起发言稿,一瞬敛了笑容。
他打开习题册,入目便是他标记好的,自己不会写的题目。
许落晚正在低着头。
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反正他察觉到,她似乎是勾唇笑了一下。
陈俭不由得再次侧头看过去。
许落晚无意和他对视。
仅一眼,她就先移开了视线。
她这样平静的目光,他不止看过一遍,好像每次的物理辅导时,他在为顾增明的夸奖而沾沾自喜,抬头撞见她这般模样后,心里的那些欣喜便又立即陡然消失。
真让人扫兴。
和笔下这道解不开的物理题一样。
和那些一听说他在平行班,便立马停顿的夸奖一样。
即便是后续再怎么样,他也忽视不了那一刻的戛然而止。
许落晚继续发呆,最终,她还是决定要把发言稿背下来。
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看着沈知淮了。
许落晚打开手里的那张纸,争取在上台前达成目标。
低头的瞬间,许落晚又注意到身旁人的视线,她再次抬头去看。
陈俭笑了笑,扶了下眼镜,解释说:“我是想问你一道题目。”
出于礼貌,许落晚的目光从发言稿移至他的脸上,静静地听他说完。
陈俭又是笑了一下,和声和气地开口:“但我看你像是在发呆,所以就没好意思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