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晚这几天上课很容易走神,刚开始,沈知淮只以为是药效的作用,容易让人不专心,但观察的次数多了,他也确定她的目光确实是分在了自己这里。
沈知淮原先还以为她真的有话要和自己说,但现在来看,她只是单纯地看着自己。
问了等于没问,管也管不了。
他要是望了过去,她又立马移开,低头看着老师正在讲的题目。
也是奇怪,都感冒了,还有精力在一心二用。
甚至于顾增明找他们两去办公室说话,许落晚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耳朵在听,但眼睛望的位置不对,顾增明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向沈知淮。
沈知淮笑了下,不显局促地说:“顾老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接下他手里的试卷,“我替她拿吧。”
“好,”顾增明笑着点点头,“你们回去吧。”
中午,顾增明吃完午饭,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他住在学校的家属区,从这里看,一眼便望进了校园里。
顾增明笑了笑,呷了口茶,感慨说:“果然上了年纪的人不能随便眨眼,这一眨眼,都过去了那么多年。”
“这学校啊,变了很多,以前哪有这些高楼,瓷砖。”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就你上学那会儿,我一想让你们写题目,就得写一黑板的字,等写完,必然得落了一身粉笔灰。”
顾增明忍不住笑了,“每次一回家,你师娘就得逮着我骂,偏偏我还一句话都回嘴不得,不是不想回,而是她压根就不给我回嘴的机会。”
丁绪征听见他的话,也笑了,“那会儿我们可都不觉得师娘会骂人。”
他们常常能看见,他们的师娘拎着盒饭早早地等在办公室里,等他下课。
丁绪征给他倒茶,“您啊,就嘴上说说算了,背地里指不定偷着乐呢。”
顾增明笑了起来,不反驳什么。
他又开口:“绪征啊,你师娘上回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丁绪征拿着茶壶的那只手微微僵住,继而接着倒茶。
他放下茶壶,笑着道:“算了,我一个人都过习惯了。”
“您都说时间一晃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这么大年纪,就这样,挺好的。”
“什么就你这么大年纪?三十而立,这老什么?你光听进我说的前半句,后面你是一点没听。”
“我今天看许落晚……”
丁绪征闻言抬眼看向他,“她怎么了?”
顾增明卖了个关子,故意问:“你觉得她能怎么?她和沈知淮,你难道就没看出点什么?”
丁绪征笑道:“我能看出点什么啊,同学嘛。”
顾增明斜了他一眼,不吃他这一套,“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这样?”
丁绪征收回唇角,脸上却仍有淡淡的笑意,他没说话。
其实挺明显的,不是吗?
少年人的心思再怎么藏也藏不住,写在脸上,只一眼,便能让人瞧出了异样。
没人会一直是少年,但总有人是。
顾增明轻叹一声,“我是想说,我有时候看见他们两个,像是看见了你的影子。”
丁绪征敛了笑,随即又大咧地道:“那您真是看错了。”
顾增明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丁绪征仍是满脸的笑容,“不一样。”
他看进校园里面,重复说:“远远不一样。”
“他们……比我们果敢。”
顾增明没有异议,转而问:“后悔吗?”
“什么?”
“后悔当初没开那个口。”
“不后悔。”
顾增明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抬步离开。
走了两步,顾增明又转过身说:“以后一周过来吃一次饭吧,你师娘每月见你都说你瘦了。”
“好,”丁绪征应了下来,应完,他还是坐在这里,一个人盯着学校的银杏树看了很久。
银杏随风而落,伴着夜色,铺了一地寂寥。
教学楼前的灯光照在晚放学人的身上,闻时初绕到许落晚的旁边,鬼鬼祟祟地问她,“你这几天都在看什么?”
许落晚收回视线,一脸迷茫地转头看向他。
闻时初背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悄声但睿智地道:“我发现了,你这几天老是在看着淮哥,对不对?”
“……”
许落晚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周予行正在和沈知淮讨论题目,无意往后看时,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两人。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冉意先看向他,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