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被分散,冉意还小小地吐槽了下周予行,“我都说了,放口袋里肯定会更加保温。”
周予行摊了摊手,和她讲道理,“更保温是不假,但也更不卫生啊。”
他是有洁癖,可这事绝对不关他洁癖的问题。
闻时初当时光顾着吃了,没听见他们有讨论这件事,他公平公正地道:“外面不是还有层塑料袋吗?”
冉意向他投以赞同的目光。
闻时初立马挺直腰板,朝着周予行说:“放校服口袋里能有什么不卫生的。”
周予行抱臂,冷笑一下,“她是打算放进校服里的卫衣口袋。”
闻时初看了眼那件卫衣,“阿姐。”
他挠了挠头,气势逐渐弱了起来,“你这……确实过分亲密了。”
闻时初嘀嘀咕咕,“卫衣那么薄,和直接用体温来捂没什么区别。”
经他这么一说,冉意又觉得是有点道理在里面的,但她还是尝试辩驳道:“那我以前偷偷拿给你的糖都是藏在怀里的。”
她说的以前,是他们还年纪尚小的时候。
那时的周予行像是泡在药罐子里一般,西药中药都会吃,每次吃的药又多又苦。
那个年纪还正处在漫长的换牙期,秦向媛会控制冉意吃糖的量。
由于怕她偷吃,秦向媛又把家里的糖盒收了起来。
所以每次进周予行的房间前,冉意总要踩着凳子站到桌子上,然后动作灵活地爬到柜子顶上去拿糖。
好减减他身上的苦味。
周予行无奈地道:“这不一样。”
冉意撇了撇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她情绪变化得很快,一边打开袋子边向许落晚推荐,“这桂花糕可好吃了,而且比较特殊,糕里的夹心是层红豆。”
许落晚看了看沈知淮。
见他一直望向冉意手上的动作,她便没再说些什么。
许落晚望过去,没先去看里面的桂花糕,反倒是被这袋子吸引了目光。
袋子的材质是普通的牛皮纸,但落在上面的内容却像是人工画上去的。
一颗桂花树,一对壁人,还有散了一地的红豆。
线条严谨工整,色彩高雅。
是工笔画。
许落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袋子看,还伸出手碰了碰。
冉意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于是笑了一下,“好看吧?这是刘爷爷自己画的。”
“袋子很少,桂花糕也很少。只有王奶奶想做的话,刘爷爷才会摆摊出来卖。”
“他们两是一对年少相识的夫妻。”
在那个年代里,能读书,愿意读书的人很少,更别说来自山里的穷学生。考大学前,为了方便,刘爷爷要去镇上的亲戚家借住几天。
山路不好走,即使是凌晨出发,到镇上时也临近正午,但还好,还能再看一下午的书。
舍不得心心念念的人起早为自己送行,在前一夜,青涩的少年便和心上人道好了别。
一夜无眠。
步步万般挂念。
没曾想,再抬眼时,自己会看见她站在村口的桂花树下。
小姑娘害羞极了,腼腆地朝他笑了笑,没有开口,只是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
然后她踮起脚,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匆匆跑走。
“塞的东西就是桂花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冉意开口补充说:“每当刘爷爷提起这件事情,王奶奶总会瞪他一眼,和我们纠正,明明是抱,她就抱了他一下。”
“刘爷爷也不反驳,只顾着笑,说她这是害羞了。”
许落晚听完,眉目也落了笑意。
桂花糕在宋朝被称为广寒糕。
凡有读书人进京赶考,士友皆会以此糕相赠,取“广寒高甲”之意,象征着“蟾宫折桂”的好运。
至于藏在里面的红豆,自是有几分“此物最相思”的少女心事。
冉意眨了眨眼,满含期待地问她:“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许落晚觉得她过分关照自己了,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于是许落晚点点头,“合的。”
说完,她又很认真地向对面的人说:“我不挑食。”
她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只要没毒,我都可以接受。”
还有,许落晚微抿了抿唇,“奶茶也很喜欢,巧克力也是。”
“真的吗?”冉意听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莫名开心,“你喜欢就好。”
她眉眼弯弯,“那我以后就可以想送你什么吃的就送什么了。”
许落晚愣了愣,一时不敢直视她。
刚刚吃进嘴里的那块桂花糕像是一路暖进了心里,留下的满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