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如此下去，父王该也是欣慰。”
雨打篷船，撩起水面一片水雾，水汽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到一起湿润至极。
萧绥望向船头处，声音有超乎年龄的深沉：“我还差得远，还有很多...”
缃缃沉默，半晌才道：“树木栽种至土下需养护，幼兽成长之前也需庇护，都是如此。”
“阿姐说的是。”
“嗯。”缃缃刚想说该回去了，船体却忽然摇晃，船上只有鹤一与梧桐在侧，两人刚要动，船体直接破了大洞。
明显是被人凿破的。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大力之下，船体倾斜。
幸甚缃缃今日未曾穿了厚重夹袄，而是窄袖，水没过头顶带有泥沙的湖水呛入鼻腔。缃缃睁不开眼，本能想抓拽些什么，她是会凫水的，失措片刻之后便能稳住身形。
尝试睁眼，看到萧绥在水中，而他身后还有两人。
缃缃打了个手势，来不及游得近些，脚腕处就被钳制。她回头，钳制住她的人不是那水匪头子又是何人？
霎那间，缃缃想了许多。
慕容沇与水匪交涉几日，虽说还未曾拿下水匪，但这也就是早晚的事。水匪若想逃离姚石，就得另寻出路，而她和萧绥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
要挟慕容沇放他们出姚石。
一入江河，一时半会儿谁能拿这些水匪如何。
缃缃晕过去前在想，慕容沇这个废物，当皇帝那么多年，一帮子水匪处理不好。
还是说慕容沇是故意的。
他想将萧绥处理掉吗？
那上辈子萧绥的死，是他的手笔吗？
晕过去之后是一篇漆黑。
缃缃看到一片黑暗之中，两世记忆都成了碎片走马灯一般浮动。
包括她最不想看到的，被刻意遗忘的一段记忆。
那是她被圈禁之后，得知慕容沇即将微服前去江南一趟。
缃缃也想去，所以在那一个月里，她正常和慕容沇相处。压抑着对他的恨意，每日与他同吃同睡。
记忆碎片里的影子，自己的那张脸时不时显现的羞涩，笑意，和辗转承欢时双颊的粉色。一旦回忆起来，都教缃缃觉着自己与青楼卖笑的女子相同。
甚至还不如青楼里面的女子。
就在缃缃自己以为能与慕容沇同去江南的前一晚，记忆里那穿着明黄朝服的人冲到她的幽若宫里，像疯了一样的撕扯她的衣服。
像是要撕开她的伪装，缃缃没能控制住。
那一宿是被圈禁之后她情绪最外泄的一次。
缃缃看着记忆里的自己，面目的挣扎与失望，她在失望什么？
亲吻时候，瑟瑟发抖的身子，哪怕慕容沇脖子都被她抓破，流了血，两个人还是交缠到一起。
缃缃又看见记忆里的第二天早晨，诺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个人。光影拂过她的脸，留下的只有一室寂寥。
慕容沇没带她去江南，不但没有带，在他没回来的日子里，她是连寝宫都能不出的。
一个多月的缱绻就成了缃缃最恶心的回忆。
不但恶心对慕容沇露着笑的自己，更恶心自己在那时候真实悸动的身躯。
走马灯还在继续。
缃缃又看见慕容沇回宫之后，带回来一个和她长得七分像的女子。
自此，她和慕容沇之间彻底撕破脸。
猜忌，折磨，那么多年里从没间断过。
她不相信慕容沇。
在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她都无法相信慕容沇。
黑暗淹没一切。
缃缃睁开了眼，醒来的一瞬就是彻骨的寒冷。
春寒还没过，水里泡一次，着实受不住，缃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缓神片刻，忍了这冷，她看见头顶上岩石崎岖，还在滴着水。身上已经干了，衣服还是自己的那一身儿，只是冷得太过刺骨。
缃缃半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还盖了个虎皮毯子，自己躺的地方也类似是只有“头子”才能躺着的石座。
旁边看守的两个人一见人醒了，一对上眼，立马就瞥过去了眼睛，根本就不敢看缃缃。
“你们老大呢？”
没人回应她。
缃缃没什么力气，裹好虎皮，散落的发丝随着动作从肩颈处滑落。
看守着的人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被那黑发白肤刺了眼，偏偏从心底里就生出一股敬畏。也难怪头子那么好色的一个人，对安宁公主却不敢亵渎。
这么个神女似的人，谁敢啊。
缃缃自然不知道看守人心中所想，她冷声道：“璟王呢？”
这话看守的人还是回了，左边的胖子道：“原本是冲着璟王去的，不过既然公主在，头子就抓了公主你一个人回来。”
缃缃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