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缃自己则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行去了最近的一个园子。这处是世家的地方,腾地方给百姓之前,将贵重物品都挪走,还送来了不少吃食和被褥等用物。
不过一进园子,还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异味。人一多,吃喝拉撒都在一处,难免脏污,银杏都有些受不了,鼻子皱到了一处,恨不得拿了帕子将自己的鼻子嘴巴都捂起来。可她却看着自家殿下,一身清泠丝毫无异常反应的往里走。
园子里头但凡有个遮挡的地方,就是假石山洞里都挤满了人。
百姓一见到貌美如神女,带着一身瓷釉之光出现的缃缃,虽不敢近前,但眼神中透露着感激。他们都知道,之所以眼下还能有个庇护之所,都是安宁公主和璟王的功劳。
是以有胆子大点的,就跪在地上给缃缃磕头。
“多谢公主!”
“公主是在世菩萨!”
类似言语此起彼伏,缃缃面色不改,朗声道:“本宫今日来,是想告诉大家,此行治水朝廷定当全力以赴。你们无需惶恐,在水势未完全褪下之前,一应日常的用度,朝廷都会负责。”
“待屋舍浮出水面,也将尽力为你们修缮房屋。”
此话一出,就有了哭声。
“眼下雨已经停了,想来受苦的日子也不会太久。”缃缃声音柔了一些,可惜她还是不擅长面对煽情场景,略一现身便走了,后续一些安抚则让了府兵去做。
转了三处园子,就已临近黄昏,默夭匆匆而来,带来了个坏消息。陈文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信儿,今日一早在璟王跟前露了个面儿,就不见了。此还不算多紧急,但璟王也不见了,说是太傅气得怒火攻心也躺下了。
随后木荷又到,说是太守府邸里头小妾和两个儿子都不见了,只剩下原配和其女儿在府里。
缃缃显些被气笑:“璟王想必与陈文一处,想看管,陈文甩不开,只能将璟王一道带走。陈文与那群水上流匪怕本就是一路,璟王安危暂时无需担心,二百多人的流寇不敢对璟王做什么。”
“封了各处水路,山路,港口码头,无论可疑与否,一一查探了。逼到一定份上,这帮子人自己会出来。”
随行兵将领命赶紧去办了。
缃缃开始头疼,指甲掐了虎口处继续道:“还有和陈文往来密切的商户世家,也都封了仔细查探府上人员。如有违抗,杀无赦。”
这话一出,银杏在一旁一哆嗦,木荷劝道:“殿下,是否太过激进,世家大族不少人,眼下人手不足怕要生乱。”
“敢生乱的就是心虚,死不足惜。先回府,去看看太傅。”
孙太傅是皇帝的老师,也是璟王和缃缃的老师,这么大年纪还愿前来灾区治水,真出了岔子,缃缃觉得自己都可以自刎在河前不用回上京了。
好在老头子身子骨硬朗,听了缃缃安排以后虽还是担心,但心里也有了数。
当晚,先到的却不是慕容沇,而是秦顾之。得了拜访缃缃略惊奇,看向木荷,木荷也一脸莫名。
等人到了厅内,聊了几句才发现秦顾之成了姚石新派的太守,缃缃心里松了口气。她已经懒得回想上辈子秦顾之这个年纪是在干嘛了,姚石一团乱,璟王还没下落,他来了总归只好不坏。
秦顾之一身宝蓝色长袍,发髻用了纶巾,一股书生气,坐在下手,面上难掩关心:“公主清瘦了些。”
“本宫无碍,还好秦大人来得及时,解了燃眉之急。”
秦顾之刚想说话,在外奔波寻人的默夭都顾不上礼节,直接飞身进来。
缃缃急切道:“是璟王有下落了吗?”
默夭点了点头,缃缃当即就准备随默夭一同出府,秦顾之长臂一伸将其拦住:“你先换身方便些的衣裳,府兵可在,我去点兵与你一同。”
缃缃皱着眉点了点头,她是太慌了。
戌时两刻,由默夭带头,一行人出府。
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前头就是一处山头。
“将火把灭了,不要打草惊蛇把山围了。”
秦顾之说完这话,驱马到了缃缃身侧:“我来之前看了姚石的地形图,此山名为半水山,一面临官道,一面山脚临湖,如果他们要逃肯定是走水路,差一队回去喊了擅水的兵将将另一处也围了才是。”
缃缃点点头,手下人则去办了。
山上的人还不知晓已经是大难临头,只管在一处山洞里喝酒吃肉。这帮人都是刀口上舔生活,和陈文勾结多年,敛财不少,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大。这回水患,朝廷先行批下来的那拨银两就是被陈文吞了,这般还嫌不够,此次在水患里落难的商户,世家的财产也悉数落入其口袋。
匪徒原是靠着陈文吃饭,如今陈文遭了难,本想投靠这帮子江湖人,没想到人一碰头就被捆了起来。此刻就被关在笼子里,身旁是他那两个儿子,至于他的妾室李氏,已成了流匪头头的暖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