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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嚣(1 / 3)

柳楉说的没错,命宿虽是上古旧神,但与其他遗世独立的神明不同。

当年玄鸟衔着命土穿过阴阳界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一缕尘,于是命宿的神格就和下界苍生的命连在了一处。

这意味着祂能听见祈愿和恳求,因着心中怜悯,不得不千世百世,轮回奔走于人间。

祂在凡间换了无数皮囊,并不拘泥于男女老少,有时甚至只是一只蝴蝶,命宿本相雌雄莫辨,连陪伴祂多年的云灼都摸不准祂究竟是男是女。

瑚山神殿中的画像是命宿用来哄信徒的一颗糖,本来就不是正经画的,而是当时的海棠精从山海市里海淘来的玩意。

毕竟上神的俊美八荒闻名,有个把小仙暗地里钦慕,私画下不少神像,也是正常的事情。

画像一多不免良莠不齐,这幅还是海棠精严格挑选,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挑出来的最为满意的一张。

玉剑在侧,莲华护法,既有男相威严,也有女相慈悲。

“还有吗?”

柳楉正襟危坐,对着一桌子连油光都不剩的空盘和旁边意犹未尽的云灼发愣,半晌才张开嘴:“没了。”

鲜果点心就算了,主要是有好几道顶腹的硬菜啊,转眼就搂没了。

柳楉暗自垂眸思忖,活了这么多年,没听说饕餮是女儿身。

他说“没了”是真“没了”。

不知道祖师爷混的好不好,反正到了柳楉这一辈,无穷碧依旧算得上名副其实。

出众的就是一字“穷”,望不到尽头的穷,所谓无穷,“碧”乃是饥色,饿绿的脸比青菜还下饭。

因为接不到活了。

凡事盛极必反。

想当年无穷碧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荒凉,命宿神殿的香火也是,人们不再信奉命宿,香火逐年淡弱,缺乏香火加持,神殿灵力也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眼看着山穷水尽了。

谁都知道无穷碧现任师尊是个懒得要死的面瘫,夜猎也不勤,还懒得打点人情,久而久之大家送孩子上山拜师的时候就自觉避开了无穷碧,导致年年难得收五六个弟子,一半还是好吃懒做的歪瓜裂枣和好奇师尊芳容,女扮男装的花痴。

再这么下去,此脉非寄不可。

其实柳楉并不弱,少年轻狂的时候也想过大显身手,见了谁都想决出胜负,但当他真见识到大千世界,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发现各花入各眼,乱花渐欲迷人眼,比起卷生卷死就为比别人高出莫须有的一筹,还是死比较痛快。

逐渐抑郁的柳楉毫不犹豫地修了躺平道,龟遁了。

这反而让他心平气和,心情一好修为也跟着大涨,最后还当上了师尊,给那座传家宝陈年老殿做护工。

清闲。

但柳楉并不是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在算卦。

忘尘居的书房里多得是关于卜卦的藏书,柳楉兴趣浓厚,鼓捣了许多阵法和算盘,晚上除了挑灯摆阵就是夜观星象,俯仰交替,日夜颠倒,颈椎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柳楉在等一个重振门风的契机,这个契机就系在瑚山神殿中。

他赌了一个大的,赌上神转世会重临神殿。

喜的是居然真被他等到了。

悲的是他好像有点受不起。

运气差到极致,喝水也会呛死,天降大饼会砸死人,他忘了。

无穷碧的锅本来就难揭,云灼这一顿洗尘饭直接把弟子们半个月的伙食给吃没了。

把寸米当寸金的掌勺阿婆见了都要心痛地喊声天爷。

柳楉扶额,门风未重振,反倒提前开始喝西北风了。

珠帘一阵碎响,海棠端着碗飘香的葱油汤面走了进来,“上神,您还饿吗?”

“饿,”云灼确实饿惨了,抱过碗又一通吃,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海棠师兄。”

海棠见她吃得高兴,跪坐在榻边斗胆问了句:“您为何叫我师兄?”

这个海棠应该是树精转世,云灼没多想,边吃边说:“你像我一位故人,还有酱萝卜丁吗?”

海棠愣住,眼睛亮了亮,像条受宠若惊的长毛狗:“没了,这盘萝卜丁也是从坛子底下刮出来的。”

穷地怪可怜。

云灼要找上神,吃饱就想溜,干脆露出猫尾巴:“说实话,我不是上神,我也想找他呢。”

海棠一脸认真地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您若是不是上神,怎么会知道如何将灵力凝成剑气劈山呢?”

这确实很难解释,但真不是云灼“知道如何”,是灵力自己找上来的。

云灼哑口无言地吸了最后一口面。

她放下碗,随手往角落一指,边说:“那剑气是情急之下不小心使出来的,现在已经不能…”

轰隆!

说时迟那时快,墙角的书架眨眼间被揍成了碎片,竹简和书可怜兮兮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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