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步离舰队的速度,追上来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吸取了不久前的教训,活体兽舰并没有如同开始一般打头阵,但这也避免不了被华胥缩小后遭到集火的命运。
索里无疑快被接二连三毁灭的兽舰气死了,而罪魁祸首的龙裔还站在星槎甲板上,衣袂飘飘地捧着那颗令他牙痒痒的银色宝珠。
那银白薄纱仿佛无穷无尽,柔软飘游着,就将狰狞巨兽视如泥捏土造般击败。
她与云骑骁卫所搭载的星槎也是烦人,躲闪灵活且行如游丝,战斗舰瞄都瞄不准,更被说击毁坠落。
低吼声终于爆发,在半空震荡出暴怒的狼嚎,猩红充斥双眼:“把他们全都逼进最近的谷里!”
周围地形不光是仙舟知道,毕竟步离人也不瞎。但谁情报掌握的多,谁先一步了解,谁就是设套的人。
毫无疑问,这一局是景元占尽先机。
于是,星槎与斗舰上所有偏航的路线就这样被步离舰队逼回原位,与原定路线逐渐重合。
标注过的坐标点在屏幕上一圈圈荡开,提示着即将抵达目的地。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将玉兆连线切成同频,上锁舱门同时被飞行士解开。
“动身!”
随着少年一声令下,首当其冲的星槎猛地被掌舵者近直线降下去,白发戎装的骁卫推开舱门便一跃而下,毫不犹豫。
那一刹狂风呼啸,倒灌进肺腑与衣袖,失重感在那一瞬间排山倒海地淹没全身,心脏即时如悬空般停滞。
窒息与惊慌感让华胥本能的战栗,差点也跟着从星槎上摔下去。
好在她身上有些武功底子,条件反射地抓住就近支点稳住身体,提心吊胆着顺势把舱门合起来,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像是精神上手足无措,但身体有自己的游刃有余。
其他星槎与斗舰也如同陡然失灵般降落,不过几息时间又纷纷在迸穿的火线里自由漂移。
步离舰队的攻击如烟火般纷飞满天,驾驶的狐人栖音头都来不及回,高声提醒她:“龙女抓稳!别被甩出去了!”
“什……!”
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华胥就感到一阵无可抵抗的力道将她整个掀起,径直向前方甩过去,狠狠撞上舱门,痛得难以反应。
星槎骤降后又近乎垂直地飞上高空,里面的人就会顺着惯性仰仰合合,跌跌撞撞,这是正常的,开星槎肯定会经历这一遭。
但华胥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摔得这么精彩过。
她不知道驾驶舱里的栖音是什么情况,也不太能在脑子里模拟敌我方对战路线,因为她磕到脑袋了,差点在走马灯里对着雨别雕像喊哥。
景象是昏暗光明交替更迭,眼前除了混乱的视野就是飘零的星星,四肢关节无时不在传递痛感,从里到外都写着七荤八素四个大字。
撑着摔伤的手臂爬起来,华胥靠在窗边胡乱将发带扯下来绑在扶手上打上死结,将另一段发带咬着绑在手腕,避免飞离座位。
转过身去,她忍着痛伸手推开舷窗,驱动云吟御水术,对着步离露天的战舰飞出数根水箭,破空溅飞血花。
目光里是不间断的炮火与炼金箭,天幕被染成昏浓的黑红色。
眼见能将星槎吞没的炮火飞来,栖音一个急转弯冲飞出去,胳膊上也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她扯着嗓子,担忧初上战场的华胥有没有被她的星槎甩飞磕晕:“龙女大人!您没事吧!!”
后方传来一声沉闷而清晰的重响,少女似乎是抽了口气,又拔高声音对她回答:
“我没事,你专心开星槎!反击交给我!”
云吟御水和形变之力皆是攻疗兼备,但她还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防御能力,且不光是她,云上五骁最缺的也是这种能力。
星槎贴地飞行后猛转方向冲入天空,发带紧紧限制着她不离开窗边范围,贴墙的肩膀传来的痛感几乎让她感到习惯。
炼金箭接二连三地飞出,水幕的防御能力对华胥而言实在差强人意,心中的念头逐渐膨胀至响彻脑海。
流水跌宕,曾涌入古海覆盖龙鳞的游光金丝萦绕纠错,越过时间与空间追逐飞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出柔韧金网。
网格里肆无忌惮地穿行着飞行士的箭矢与炮火,却能在步离舰队反击时缩聚成片将火团阻拦绞灭,战局霎时向己方倾斜,胜负已定。
但还不够。
华胥目光在战场不断搜寻,被绑住的手握着作战玉兆投影的地图。十五里不过指尖大小的距离,但却关乎数人的性命。
景元将计划告知了她,但助飞行士得胜无疑还得一段时间,距离镜流赶到还有至少一刻钟,瞬息之差早就天差地别,这个道理华胥明白。
少女五指成抓,金丝几乎覆盖半片天幕,反凝聚成方体将步离舰队大片倒扣,玉兆连线发出几声模糊的电音,随即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