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裴初扫过去一道视线，二人目光相撞，前者缓声开口：“此毒名为，‘咽青’。”
“咽喉的咽，青色的青。”
此话一出，桌上俱静。
半晌，裴初左手轻叩桌角，开口语气还算镇定，“毒药的线索已初露眉目，我方才在外打探到，清水县里姓王的人家都居住在王家庄。不论是哪一条线索，都刻不容缓。”
“王家庄我们必须去一趟，越早越好。”
傅莲沉吟道：“我们有四个人，不如兵分两路，我见过王楚瑶，自是前往王家庄，沈先生了解毒药一道，应当留在酒楼。”
沈裴二人还未开口，阿清先道：“……姑娘前往王家庄不安全，身旁需得有人相护，阿清办不到……”
她视线转向裴初，“劳驾裴公子……”
“裴某自是没问题。”裴初道。
沈欢洵语气含笑，对傅莲承诺：“小生也定当护好阿清姑娘。”
傅莲略一颔首，“好。”
“调查结束后，沈欢洵。”裴初看向悠闲摇扇子的那人，语气冷淡：“你便在街口将你那招摇撞骗的行当摆上。”
“啧。”沈欢洵皱眉啧声，“怎么说话的。”
傅莲阿清不明所以，却听沈欢洵道：“我可是给傅姑娘算到了红鸾星动，命中正缘，怎会是招摇撞骗？”
裴初听得皱眉，不知为何瞧了一眼傅莲，后者恰也瞧着他，一双杏眸温润清亮，里头是诚实到略显天真的疑惑。裴初目移，整齐圆润的指甲蹭了蹭指腹，那处血肉里扎了软刺似的，抓心挠肝。
“罢了罢了，时机未到。”沈欢洵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青瓷小瓶，转向傅莲，“此物是小生闲来无事研究的小玩意儿，不多，仅有三粒。服用后可使人面上生斑，三时辰后自行消退。傅姑娘眼下处境危险，您拿着兴许能派上用场。”
傅莲接过，“好，那便谢过沈先生了。”
傅莲同裴初出了酒楼，寻个小摊买了顶帷帽。傅莲将那帷帽罩在头上，素白的垂纱掩得美人面朦胧，倒叫裴初想起了那日雾里看花，沸反盈天的心思尽数绞进浓重的雾色里，管它如何汹涌澎湃，便始终有那雾遮着。他藏得不好，她却也看不见。
也像此时，桃花眼里灼灼深情被那垂纱挡了去，到傅莲眸中只余下一道单纯的视线，她开口问：“裴公子？可是有何处不妥吗。”
裴初回了神，手指扶上她的帷帽边沿，“没有。莲姑娘，帽子有些歪罢了。”
傅莲抿唇，稍微思量了一下那个称呼，如此是为了藏她的姓，她便只问：“哪个莲？”
“莲花的莲。”裴初解释，“我们此去王家庄，需有一层身份作掩护，也方便寻人。”
“回乡投奔故人的侄女侄婿如何？”裴初问。
傅莲未过多思考，回他：“甚好。”
王家庄离清水县不远，但在酒楼待的时间不短，天色暗得又快，裴初将马车停在村口附近时，已然日落。
他同傅莲一起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
农民开了门，见着两张生面孔，问：“你们是……？”
“老人家，叨扰了。”傅莲有礼道，“我们是来寻亲的。”
“我家中突逢变故，爹娘都不在人世，我……我夫君也失了谋生……”傅莲说着，脸颊泛起红色。
裴初面不改色地接上：“俺们那个村子还闹了饥荒，俺媳妇给俺生了三个孩子，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最小的那个尚在襁褓，又遭暴雪，你说这天寒地冻的……”
“迫不得已……我娘临终前说清水县王家庄有个远房亲戚，我们就想着……来投奔她。”
听罢，农户的脸上带了些鄙夷，“你那远房亲戚叫什么名字？”
“王楚瑶。”傅莲道。
“王楚瑶？”农户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别找了，她一年前就死了。”
“死了？”傅莲惊道，“如何死的？”
“几年前害了重病，身体便不行了。苟延残喘了些时日，便去了。”农户道。
傅莲同裴初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线索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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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雪夜。
“啊——！”江月院里的小宫女闭月嗓音凄厉地叫了一声，惊慌失措地从江月院里跑出来。
宫道上尚有些积雪，小宫女跑得仓皇，脚底一滑便摔在地上。
“何人在此喧哗！”闭月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膝盖，便听得头顶上方一声严肃呵斥。
闭月一抬头，见是沈贵妃宫里的大宫女霓云。她忙伸手扯住霓云裙角，语气惊魂未定，“霓云姐姐！姜贵人……姜贵人她，薨了！”
霓云霎时睁大了眼睛，“那你还不快去叫太医！姜贵人腹中尚有胎儿，若是……！”
“来……来不及了。”闭月失声，眼中落下泪来，“有一长剑穿透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