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句削铁如泥不为过,皮影小人迅速地砍断了那两条铁链,随后又牵动阿劭的衣角,示意她向池边走去。
阿劭有心想在池里找一找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然而尚不知当下的情景,兴许晚走一步就会被人发现,只能在心里暗自向她的朋友们说声抱歉,随后离开了脚下的石台。
水池之上氤氲着浓重的寒气,让人看不真切水下的情况,阿劭一步踏空,半个人都坠入了水中,被水池的深度吓了一跳。
忍受着寒气游到池边,皮影小人已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一条密道。
打眼望去是看不到头的黑黢黢的小径,入口处的石壁上刻着一些纹路,似乎是阵法一类的禁制。
“不会有人下来吗?”阿劭不由得问出声,这要是半路碰上,逃都没法逃。
皮影小人虽说不了话,行动却明确,只一个劲地推着她往里走。
阿劭只得认命地扶着石壁往前走,密道内没有烛火,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有些修为的缘故,尽管是在黑暗中,阿劭的双眼也能视物。
这条密道左拐右拐,阿劭跟随皮影小人的指示,心里也没底,只是愈往前走,愈发感到周遭的温度在不断攀升,此时,她的前额发际已是覆了一层细密的汗,再看肩上的小人,身上也满是水汽。
不知行了多久,石壁上的烛火间隔越来越远,渐渐地,只能看到融化了的蜡烛遗骸,却也终于在不远处窥见些许光亮,透过缝隙投入她的眼中。
阿劭迈步而上,用尽全力将石门推开,见到一汪山中的热泉。四周的树木虽繁,却大多枯槁衰败,不知是什么缘故竟还能生长于此,而被包绕着的泉水的泉眼处却不断地翻涌出热气,显出一种莫名的生机。
阿劭尚在惊叹之中,还未来得及去观察四周有无危险,皮影小人却已推着她往更前方去,她才发现,曲径不止通幽,还通悬崖。
悬崖边最醒目的那棵树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年头,打眼看过去树根虬结,枝干粗壮。
此处似乎是整座山的最高处,她从脚下位置远眺过去,能看到山中云雾缭绕,隐约能瞧见一些建筑隐没其中。
再往前走两步,阿劭险些被地上的枯藤绊住,却也发现了方才被大树遮住的一个人影。
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山上竟然还有第二个人!
她再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就站在悬崖边,飘然欲坠,一只脚已然悬在半空中。
“等……等一下!”她几乎是踉跄过后便迅速起身,朝那边奔去,边跑边喊,“别跳!”
那人恍若未闻,丝毫不理会来者的劝阻,即将腾地一跃。
阿劭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眨眼间就到了他的后方,伸长手臂拦住后慌张道:“这位道友,生命只有一次!”
他终于回过头,将目光投向阿劭。
两人面面相对,阿劭怔住了。
面前人有着一张令人一见就会心生动摇的脸,鼻梁高挺,眉飞入鬓。发髻高束,束发的红带飘在领口的雪襟前,因着阿劭为了拦住他的缘故,此时她不管不顾地攥住对方的衣角,两人只余一拳的距离。
“生……生命只有一次。”阿劭喃喃地重复道,崖下的风卷过两人周身,血红的发带先抚过对方的领子,后抚过阿劭的脸侧,又柔又凉,她倏忽间回神,如同梦中乍醒,随后见到对方眼底的一瞬惊讶。
阿劭用力地拉着他,想让他从崖边下来,奈何她如何使劲,对方都纹丝不动,挣扎时方才还行动自如的皮影小人仿佛被抽了魂,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脚边。
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既想要拾起皮影小人,又想要劝告眼前寻死的人放弃跳崖,犹豫间,对方却先挪动脚步。阿劭所用的力气远比她想象的大得多,对方一卸力,她没反应过来,两人于是齐齐摔在了地上。
“哎——”阿劭已经预备痛呼出声,才发现对方的一只手垫在自己头下,免去了更多的痛苦。
投桃报李,果然醒悟过来的人还是知道生命可贵的,她没白劝啊。阿劭心想。
潦草地揉了一把胳膊,阿劭坐起身,去够皮影小人。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方才还准备跳崖的男人问,额角沾上一点尘土,更衬托出面如冠玉,即便面容微瑕也没有妨碍的。
阿劭说道:“是皮影人,就是演皮影戏需要用到的小人。”说完又担心这个世界里没有皮影戏这东西,正思索着是否再详细说说,对方却神色平常地点点头,将东西还给了她。
阿劭收好皮影人,从崖边往下望,只看到一望无际的山林云雾,能不能遇到第三个人还未可知,能认识一个是一个,于是开口问他:“敢问道友叫什么名字,可知晓这里是何处,该如何离开?”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他却反问她,半晌之后还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闻峣。”
闻峣,阿劭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姓名,却发现毫无印象,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