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皎打定了主意,就安排下了人。
她的侍女若白有些犹疑:“小姐,何必呢?温府和咱们……”
“让你做你就做!啰嗦什么?”霍皎横了她一眼,“对了,这几天兰襟那边有信送过来吗?”
“……没有。”
霍皎盯着她的表情,忽而把手里茶盏重重一放:“你那眼皮子乱眨什么呢?心虚不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若白咬了咬牙:“小姐,不是若白逾矩,您也知道,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是只向着您的。您对楚侧妃掏心掏肺,可她呢?现在人家都嫁去王府了,还要来找您做这做那——我——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
就说那位宁王府的世子妃,和她们小姐也无冤无仇吧,就是为了给楚小姐出气,小姐第一回见人家,就费尽心思折腾人,结果人没有整治到,反而自己喝下了那杯有问题的酒,在众宾客的面前发了癫,
到现在京城里还会讨论这件事呢。
霍皎冷下脸来:“我和兰襟之间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置喙?
把信拿过来,然后滚出去!”
“小姐!”
“嗯?”霍皎把眼睛一斜。
“……是。”
若白不敢再坚持,只好把那收起来好几天的信,又送到了霍皎的手里。
霍皎急忙夺了过来,坐到自己的书桌面前,珍重万分地看了起来,脸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失望,最后又被什么吸引。
兰襟这是……
霍皎心里打了个鼓,兰襟这是想做什么?难道她的心里还想着裴彦钧吗?这要是让魏王知道了,会不会生出误会,心里起了龃龉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府里怎么样了,听她信中所说,那个周侧妃实在不是个东西。只可恨自己不能帮到她什么,也只能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她分忧了。
想着想着,躺在床上的霍皎陷入了回忆。
娘亲也好,若白也好,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在乎兰襟。可是在她最仓皇无助的时候,是兰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她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最是要强的性子,被这场来的古怪的病折磨得一点夜夜难眠。
莫名其妙地就伤春悲秋,心情低沉,百感交集。
还想看雪花,想得疯魔。
可是大夏天的,哪来的雪花呢?”
她一个劲和家里人哭闹,可是那时候的爹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见她如此,把她怒斥一顿,说她成日里就知道折腾人,以后嫁出去都是被人打死的命。她脾气上来了,扯着嗓子辩驳,脸上却挨了爹一个耳光。
她感受着脸上火辣的疼痛,和嗡鸣的耳朵,噙着眼泪冷笑着跑了出去。
爹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都知道。
前些日子她路过爹的书房的时候,听到了他和底下一个庄子的管家的对话。
“——你说那个女人没死?那那个崽子呢?”
“老爷,那女人后来又嫁人了,身边带着个儿子,只是我们不知道那是您……还是她和现在这个人生的。”
“废物!”爹往管家的腿狠狠踹了一脚,眼神凶狠,“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人绝对死了,胎也没保住吗!结果现在可好,大的没死,小的也拿不准身份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管事把头磕得哐哐响,“老爷,小的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命大啊?怀着孩子被拖进枯井里几天,居然还能活下来……”
“滚滚滚滚!”爹把管家的领子一揪,“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你去给那个人一点银子……”
“您是说?”
“我们不好动手,但那个人现在是她丈夫,吃了酒打起人,就是把人打死了,也不是什么新奇事——也不会和我们扯上关系。”爹凛然道,“还有那个崽子,也一并打死为好!”
“可是老爷,我听说那个人本来就爱打老婆孩子,只是现在那孩子长大了,格外壮实,性子也不好惹,那人才不敢动死手。”
爹烦躁地走来走去:“这样,你拨几个人,盯着那一家子——动静不要太大了,不然让爹给发现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若是还抱着别的念头,出现在京城的人面前——哼!”
“是是是,老爷放心!不过是几个贱民而已,而且距离京城这么远,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霍皎捂住自己的嘴,后退几步,想亲自问个清楚,但是想到爹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还是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原来他爹背着娘,在外面还有人……
如果只是这样,霍皎其实并不觉得怎么样,京城里有私生子的人也太多了,谁家府上还没有一些艳色传闻?她爹看上去对娘百依百顺的,已经比京城的许多男人强许多,以她娘的本事身份,还能让一个贱婢越到头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