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对比,温玉汝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十分得美满了,如今听见这老老少少齐聚一堂的欢笑声,才觉出了景和院的冷清来。
只可惜元王妃去得太早了,裴彦钧的胞姐嫁的早,和裴彦钧的关系也平平。
庄侧妃逗弄好了孙子儿子,正好对上了温玉汝的目光,笑道:
“瞧瞧世子妃,现下里还觉得忱哥儿乖巧可爱,等到你也和世子养一个,就知道这些个冤家,能有多闹腾呢!”
温玉汝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抿着嘴笑。
“母妃你说得玉汝都脸红了。”林书意见她到底新媳妇儿面薄,连忙拉住她的手,“不过这都是早晚的事,你也不用害臊,我看老太妃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呢。”
“大嫂这话说得,此事……我也只能求老天赐福了,哪里是我能强求的。”温玉汝心想,她和裴彦钧真正圆房才多久,怎么可能那么快,自己倒是知道一些调理的方子,但是当着人面,是决计不好说出来的,只是打哈哈。
“不急,反正你们小夫妻年轻呢,多早晚的事。”庄侧妃道,“我看世子近来的身体愈发好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想来老天不用多长时间,就自会来送喜了!”
裴戎把儿子盘弄够了瘾,放下了被他揉捏得晕头转向的小崽子,对温玉汝道:
“说起来我正想问问弟妹,阿钧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曾找到好大夫,瞧出他这病的根本来?”
温玉汝谢了他的关心,说了一些模棱两可,跳不出错处的话来应对,往神佛之事上引,到底隐瞒了裴彦钧的身体已经痊愈的真相。
但她注意到了裴戎对裴彦钧的称呼,阿钧。
说起来,无论是二公子这个哥哥,裴予望这个弟弟,还是裴彦钧的其余姐姐妹妹们,都是称呼他“世子”的,方合尊卑之礼。
却只有大公子裴戎,一直喊他“阿钧”,分外亲密的模样。
这她倒是也听裴彦钧说起过。他们家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关系都平平,没见明萱院那两个还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都各怀鬼胎,遑论几个院子之间了。
但如果一定要他挑一个关系最不错的,他心情再复杂,也只能挑出来自己和裴戎。
其实论长相,裴戎反而是兄弟姐妹们当中,和裴彦钧最不像的一位,他的相貌多半继承了自己的母亲,算不上英俊,只是端正有方,再加上多年风吹雨打,皮肤粗糙,和裴彦钧站在一起的时候,活像差了十几岁。
但裴彦钧却一直喊他“大哥”,不像对裴成蹊和裴予望那样冷淡。
只因为小的时候,裴彦钧几乎是被这个大哥照顾着长大的。
他们兄弟二人相差了六岁,裴彦钧小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偏偏那个时候北边情况险峻,宁王镇守边境常年不得回京,王妃性情严厉,裴彦钧不免有些发憷,便成日里跟着哥哥们混在一起。
那时候他对武学很感兴趣,裴成蹊是几兄弟里对习武最不热衷的,又被容侧妃耳提面命,管教的很严,天天在甘棠院里读书,便只有裴戎这个大哥,不厌其烦地天天带着看什么都新鲜的三弟到处跑。
光阴荏苒,匆匆几年,宁王府的每一处砖石,每一株草木,都留下过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闹时的痕迹。
“我第一次开始用鞭,就是大哥教我的。”
那一晚,温玉汝问起裴彦钧往事,他把人搂住,语气淡然地娓娓道来,目光里却有怀念。
庄侧妃待人温柔,还会做许多精致好看的小糕点,大哥也不会嫌自己烦,那时候的裴彦钧,最喜欢的就是跑去大房的清念院了,也能正好躲开有些害怕大哥的表妹楚兰襟。
可是后来,母妃病逝了,大哥也长大了,跟着父王一起去了北疆,加上后来的变故,两兄弟便不如年幼时那么亲密无间。
裴彦钧沉默地吻了吻妻子,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承认:“好吧,其实大哥他对我,倒是始终如一。是我自己,过不去那道坎。”
他嫉妒裴戎。
明明他的天分从来都不输于大哥,小的时候跟在父王的副将们手底下过招,他还总是能坚持最长时间的人,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像大哥一样驰骋疆场。
唯一一次改变的机会,也因为齐鸿生和北狄人当年的那场阴谋,化为乌有了。
每次看到大哥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好,和他代替自己扬刀立马,千里袭敌的画面就会交织在一起,百般纠缠,终成业障。
他望着大哥,就像是看着自己永远无法拥有的一段人生,他不能在阳光和风雪之下建功立业,只能在京城这一潭死水里,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就会病死过去。
“大哥心里其实也是知道我的心情的,只是没有点破。”
所以每次回来,虽然还会看看自己,给他带点东西,却不会多留,以免尴尬。
“那殿下呢?会觉得遗憾吗?”
温玉汝知道,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