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柳:“小的跟着殿下已经六年了!”
“我嫁进来这几日,殿下的身体真得比往常要好些吗?他以前发病是什么样的?”
知柳在心里纠结了一番。
娘娘这话问得好像不逾矩,应该能说吧?
“殿下的身体是从十年前开始不好的,一开始是因为不小心入水,泡了许久,风寒入体。结果治了一年还是咳个不停,精气神比以前差了,但也还可以。偏偏到他十六岁随御驾去行宫的时候,遇上了刺客,肩膀中了毒箭,雪上加霜,之后就……”
知柳越说心情越沮丧,但想到这两天的主子,又高兴起来,“不过主子现在确实是好多了,这几天不怎么咳了,走路也不用人搀着!”
甚至还能半夜起身就为了折腾他挑什么礼物,以前哪有这精力!
“嘿嘿,您可真是殿下的福星!”
十年前,入水?温玉汝忖度,泡个水怎么可能泡出个金蚕欺心散来,定然是有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往他的药里加了东西,正好他风寒期间体弱不能抵抗,方便行动也好遮掩。至于那支毒箭,估计就是她诊出来的,裴彦钧体内其他余毒的一种了。
虽然早知道他久病,但一直没有仔细打听过缘由,现在在想,那时候的他才多大,就被人百般算计着夺去性命,实在让人不忍。
是宁王的政敌所为?还是北方的蛮胡想报复玄甲铁骑?
马车粼粼,很快停在了庄子前。
母亲给温玉汝留下的这两座庄子并不大,但田还不错,以往青囊居还在的时候,管家便雇农人,把田全用来种了草药。
后来沈韵儿接手,便让这些药田又用来种作物,但她派来的混账东西中饱私囊,苛待佃户,久而久之人都走了七七八八,那田也撂荒许多。
“娘娘,当年夫人留下的人要不都老了,要不就走了,这可怎么办?”弄雪忧愁道。
温玉汝将账目和名册清点一番,望着身前这群跪下来的人,暗暗思忖。
母亲的人确实还有一些,但年纪颇大,且不擅长管理,教教年轻人还行,做一庄管事绝对不够格。
必须要培养起自己的人手势力。
“走,去城西的牙行!”
牙行是用来买卖奴仆的地方,有一部分是罪臣家的妻子女被朝廷罚没为官奴婢,收押在里面贩卖,有一部分则是走投无入的平民自愿卖身。
一走进去便看到许多人身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契银和自己擅长的事情。
温玉汝一身绫罗绸缎,后面还跟着几个仆从,一看就是身家不凡的贵人,吸引了许多人都注意。
“夫人!夫人看看我吧!我会做饭推拿也会做绣活,不怕吃苦!”
“看看我吧夫人——我会做农活!”
几个妇人试图围上来,却又畏惧带刀的知柳,停在几步远的地方殷切地推销自己。
温玉汝没应声,喊来牙行的负责人说了自己的要求。负责人应声不迭,没多久就带着三男一女过来了。
“夫人,这四位都是做过管事的。”
温玉汝坐在上座上,将四个人的生平拿在手里端详,又打量了一遍各自的长相举止。
一个是出身罪臣府中,那罪臣所涉之事还不小,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的好;还有一个说得含混,仔细问他还前言不搭后语,定是自己有问题被主人家遣送了。剩下两个倒是看着不错,家底清楚,人也利落。
温玉汝将四个人又盘问一番,敲定下了那个叫宋采娘的女子和叫赵岭的黑瘦男子,彼此说定了待遇,都觉得满意,便跟牙郎交了银子,签下契约。
弄雪第一次来牙行,看得眼花缭乱,见周围云集着形形色色的人,那些看守的牙卫也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心里正打鼓。却见自家主子居然十分自然熟练地就买起人了,十分诧异。
“娘娘……这能行吗?”她还是觉得害怕,万一这些人半路跑了怎么办?或者他们是沈韵儿安排的内应怎么办!看到花出去的银子,更是心疼,悄悄凑到温玉汝耳朵边。
温玉汝瞧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小脑瓜子都在想什么?”
若非走投无路,怎么会沦落到在牙行里卖身,这两个人又不是被强卖来的,跟着她的日子比以往绝对好过千百倍,这些人被她买来,只有感恩戴德,生怕自己做得不好被替换掉的份,怎么可能还半路跑了!
至于什么插内应,就更不可能了。
一来以她现在的身份,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费精力去安插人手的;二来他们留在自己庄子,也不回王府,牵扯不上王府的事情;三来谁这么神机妙算,还知道她今天心血来潮要买管家,还偏偏挑了这两个?
她正要带人离开,却见人群里一阵喧哗。刚刚聚在一起卖身的仆从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
“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借着便是剑身劈在木头上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