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胜听明白了:“这么说来,农机厂职工的命运和咱们货运站差不多,被人肢解瓜分,然后到处给人打工乞食?”
梁爱萍想了想道:“其实比咱们货运站好点,咱们是完全被瓜分了,连渣都不剩。他们好歹有管理层收购,能维持较小的规模,能不能做大就看老汪的本事了。大多数人肯定下岗的,留下的不会超过一千。”
张勇胜冷哼道:“这下老汪可就赚大发了,公家的钱直接变自己兜里的,这生意做得也太轻松了,人家都说这叫空手道。”
梁爱萍不屑的道:“屁的空手道,他们管理层还得背一身债呢。要是还不上的话,这辈子可就惨了。说白了他们也是在赌博,赌资产瓜分的时候能捞回多少。只要超过债务的价值,他们就赚了。”
张勇胜叹息道:“总比普通工人好,好歹能捞到不少东西。普通职工哪有这种机会,只能任人宰割。说白了工厂干不下去,也是他们管理层的锅。现在居然损公肥私,然后拿工人垫底,真是厚颜无耻。”
梁爱萍无奈的笑道:“现在都是这么干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还管下面的人怎么活?你干嘛对这事这么感兴趣,又是正义感爆棚了?”
张勇胜不置可否的追问道:“那位胡副县长是什么态度?他在这个案子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梁爱萍冷笑道:“一只大老鼠而已,他到云山来就是为了干这些事的。除了农机厂,好几个厂矿企业都在名单里面,这一任下来肯定能捞不少。农机厂是第一个,估计今年就能见分晓了。”
张勇胜不解的道:“他这么干,上面的人就不管?”
“管什么?人家是合乎法律的,在职权范围内正常操作。”梁爱萍解释道:“根据何金水的消息,他老丈人是省里的副职,马上要退休了。估计是退休前把女婿派过来,先镀一层金,顺便捞点油水好养老。”
张勇胜脸色有些凝重了:“这么说来,他的后台还挺硬,一般手段是扳不倒了?这种祸害到了云山,就是在喝云山老百姓的血。”
梁爱萍劝说道:“我知道你血气方刚,看不得老百姓吃苦。可对手实力太强,这种事还是少掺合的好,弄不好会把自己折进去的。”
张勇胜沉默了一会儿,慎重的问道:“有没有可能,咱们把万家挤出去,用同样的手段把这个厂子盘下来?”
梁爱萍心中一惊,她万万没想到张勇胜有这么大的手笔。不论是比资金,还是比资源,沙河帮比万家强出不是一点半点。沙河帮要插手,走一下江源的关系,也可以用投资商的身份介入。
但这种案子太大了,农机厂上亿的固定资产,几千人的生计问题,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就算有银行贷款支撑,对于沙河帮来说也是很大的经济负担。即便收购成功,也好几年才能完全消化。
见梁爱萍不没说话,张勇胜知道自己的口气太大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找几家联合收购,能不能趁机赚一笔。咱们也不用搞得像万家那么缺德,少赚一点,给工人留一条生路,大家各取所需。”
梁爱萍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道:“也不是不行,就是耗费的资金量太大,对其他的业务会造成很大的拖累。这事你让我再想想,收购工厂不是那么简单,沙河帮也没什么经验,不能轻举妄动。”
张勇胜点点头,说道:“我这也不只是同情工人,也想跟沙河帮另外找一条路。沙河帮走黑道,赚灰色的钱,长期来看总不是办法。你不是让他们洗白么,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洗白方式。”
梁爱萍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通过这种方式洗白,然后走正道,的确比原来的黑道稳妥。但这种正道的钱我们没赚过,入行就是生手,得好生谋划一番,否则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四五点钟的时候门外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张勇胜推门出去看,见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慢慢上来了。他赶紧下去接着,笑呵呵的帮助父母把行李扛进家中。
大半年不见,张勇胜父母的变化很大。两口子身材虽然没大变化,但皮肤更加黑了,脸上多了不少的皱纹。其实他俩的年龄并不大,连五十岁都不到。可在外面跑车,整日风吹日晒的,人就老得快。
进了屋,张建雄放下手中的蛇皮口袋,仔细的打量着儿子,笑道:“好像长高了啊,比我都高了,看来你这大半年过得挺不错的。”
张勇胜挠挠头,尬笑道:“我去年就跟你一样高了,今年长一截不是很正常的的么?你们怎么晒得这么黑,不是说跑车么?”
张建雄摆摆手道:“外面跑车哪有在家里容易,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张罗。东奔西走的,又不是只窝在驾驶室里,晒黑了很正常。只要能给你把大学学费攒足了,我俩多吃点苦也没啥。”
张勇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有些热泪盈眶了。前世他一个人闯荡江湖,身边没有父母,说起来好像很自由,其实过得很孤独。这一世有父母在身边,这才体会到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