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白墙,两面瓷器,一面字画,安置一套原木桌凳,除去或横或竖的平面切割,保持树木自然生长的形态,桌上有件插着黄色月季和枯枝的象牙白色瓷瓶,没有绿叶。
穿着粉黑配色洛丽塔裙子的女孩陷在洋娃娃堆里,和她对面蓝发女性巨人的衣着配色十分相似。
“BJD。”斯亿哑光黑色的短甲指着展柜中的BJD娃娃,呼吸喷打在被空调风吹冷的玻璃上,蒙上一层薄白,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的粉色吊带,肩带回弹后割断锁骨处绿色闪蝶文身的翅膀。
“陶瓷做的BJD娃娃很容易磕破吧,虽然很贵。”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转过来,齿轮耳坠轻轻晃动,镶满链条和皮扣的马丁靴在地板上发出尖锐干涩的声响。
桌前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男人暂停倒茶的动作,黑色T恤露出的小臂微微泛红,青筋虬结延至手背,握着白瓷壶壶把的手指节分明。他回了个“是”,再继续倒茶,壶口出水如油,七分满的龙井放到对面斯亿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谢谢。”斯亿走过去端起薄得透明的白瓷杯呷了一口茶,泡绿茶不用滚烫的水,加上从壶口倒进杯子的途中被空调风吹过,茶和杯子都已经不烫了。
斯亿绕到男人身后,这一面展柜里摆放的都是传统瓷器,她一边打量着一束瓷制的仿生枯荷一边说:“我最近有个客人说想做陶瓷元素的文身,昨天和一个客人在店里闲聊的时候,提到了你,说这边有个陶瓷工作室,老板叫汤介庭,所以就来看看。”
汤介庭问:“他文在什么地方?”
“她自己都没打算好,要我给她出主意。”斯亿皱了一下眉,“头痛啊。”
“我是问跟你提到我的那个客人。”
“你说他啊,肩膀,”斯亿右手裹住左肩头往下滑,遮住一只栖在蛛网上的渡鸦,“三角肌这块。”
“哦。”汤介庭轻笑。
这时伴随着开门声,挂字画那面墙的门冒出一个火红色的张扬身影。斯亿听到了动静,于是转头看去。
一张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脸上咧着一口健康雪白的大牙,额角沾了一撇灰泥,一看就是刚在里屋玩完泥巴,他对斯亿挑了挑眉毛,如果表情会说话,他此刻说的一定是:“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你。”斯亿果真惊讶地指着那张昨天刚见过的面孔,问:“昨天和今天吃羊肉了吗?”
被提问的人着急忙慌地撸起短袖挽到肩膀,查看三角肌上刚文的一颗碎成两瓣的月球,安然无恙,还没结痂,和刚宰的猪肉皮上的合格印章一样新鲜,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这块文身被宽大的袖子遮着,斯亿根本看不到,于是放下了袖子。
“没啊,怎么这么问?吓我一跳。”
斯亿解释说:“我来的路上,有个刚文三四天的客人忘了不能吃羊肉,发语音对我哭,我叫他抠嗓子吐掉,他说昨天晚上吃的已经消化了。”
“你说话别大喘气啊,吼,那他完了。”红衣男生给汤介庭使眼色叫他倒茶被忽视,“嘁”了一声,坐到凳子上自己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让杯沿贴着下唇打转,把茶水转进嘴里。
“不见得,发物不发物也看个人体质,吃了一晚上过去也没过敏什么的,没出事就跟我哭上了。”斯亿指了指眼前的一个大肚长颈的青色瓷瓶,对汤介庭说:“我刚开始学文身教我的一个美术老师在朋友圈晒过一套和这个差不多的茶具,上面也有这样的裂纹,他一个学生送的,但他那个颜色偏蓝,和春日青差不多,比春日青浅一点。”
“天青色。”汤介庭说。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有人突然唱起歌来,斯亿和汤介庭的视线不约而同投在红衣服那小子身上,既不是嘲笑也没有捧场,这种诡异的沉默和视线让他感到非常尴尬,不得不给自己找台阶下:“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不许跟我们乐队主唱比。”他指着汤介庭。
汤介庭答非所问:“你架子鼓打得挺好的。”
“有品位。”红衣服这小子两肩高耸,神气十足。
汤介庭回头与斯亿视线交接,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老师那套茶具照片还找得到吗?给我看看,应该也是汝窑。”
斯亿刚掏出手机,听到最后两个字,心脏漏了一拍,即使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但看到汤介庭认真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用指节碰了碰下唇冰凉的唇钉,在微信上点进那位老师的朋友圈,显示已经设置成最近一个月可见了。
她照实回答:“找不到了。”
于是汤介庭指了指那个青色瓷瓶旁边的青色瓷葫芦,接着说:“旁边那个是本地的青瓷,既然你能分辨出这两者的不同,觉得你那位老师的茶具和这件汝窑更相似,又是接近春日青的颜色,有开片,我猜的应该没错,而且汝青名气大。”
斯亿听他这么说,更仔细观察两件青瓷之间的差别,瓷葫芦的质感更像玉,表面好像抹了层油似的,看起来也更厚实,而汝青的色泽偏素,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