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今天,季礼除了短暂地惧怕过顾行简,这个世界就没有他恐惧的东西。他将目光落在街对面,一个哄着孩子的女人从视野中逐步离去,轻飘飘地说道:“你敢送,我就敢要。”对于这个答案,朱小凝早有预料,那张日益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你果然和我们都不一样啊……再等一等,时机成熟我就把它送给你。”朱小凝说完这句话后,也跟随着季礼的目光看向了那对母子,眼神中带着某种羡慕的情绪。而就在此时,他脸上的表情陡然凝滞,眼睛突然闭紧。再一睁眼时,他浑身的气质焕然一新,竟在四周散发出一种飘然的香气。不止于此,当他转过头看向季礼时,眼神也有了巨大变化,语气间透着一种女性化的柔和。“季店长,你果然没走。”季礼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朱小凝的变化,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后,淡淡地说道:“洛店长这罪物用的,还真是肆无忌惮。”“朱小凝”突然露出了一个与相貌极为不符的灿烂笑容,随意地回应着:“有些话还是通过这种方式与季店长交谈更合适。”季礼一眼就看出,此刻站在身旁的朱小凝,实际上已经被洛仙附身。梦魇罪物,实在霸道无比。对于一些没有特殊应对手段的店员,梦种植入就等于将性命交付给洛仙。此类附身的把戏,第四次店长任务就让季礼牢记于心,此刻立马就能参悟玄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累了。”洛仙抬起手,用指尖点了点胸口,轻声说道:“这个人很平凡,又做了第十分店的店长,这就是他悲剧命运的开端,谁也改变不了。我在第九、第十都有眼线,所以对于顾行简的一些秘密,我是有模糊猜测的。若你刚才在集会上所言非虚,那么顾行简利用苗疆,应该是在第十分店寻找某样东西。尽管我拿到的情报不详,但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才让第十分店变得特别。而朱小凝,应该是有意将此物送给你。”其实这番话,即便洛仙不说,季礼也能通过一些事情推测出来。不过这其中有些蹊跷。季礼左手拿着即将熄灭的烟头,右手捏着另一根进行续燃,压低声音问道:“你在第九分店的梦种是谁?”“黄凤娇。”黄半仙,本命黄凤娇。这季礼知道,但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并不满意。他皱着眉头看向朱小凝,实则是与洛仙对视,说道:“既然你的梦种是在黄半仙身上,那你知道顾行知吗?”而当“顾行知”这个名字出口时,季礼明显察觉到洛仙的反应迟钝了半秒钟,才低声说道:“季礼,你我算是朋友吗?”“我没有朋友,只有尚未成为敌人的人。”季礼的回答,让洛仙错愕的一瞬,但旋即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今天找你,其实是为了日后铺路。你们都在说天海变弱了,我不管是真是假,但都需要为自己找一条退路。纵观十大分店,百十号店员。一个李一、一个顾行简、一个你。我今天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李一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他最终仍会永永远远、坚定不移地站在天海这一边。所以只剩你们二人。而你与顾行简的目标相同,但走上的道路却是两个极端。我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那是我最深的底牌,也是为终局准备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在终局到来之前,我会把这张牌同时压在你与顾行简两方的身上。但最终时刻,我只能选择其中一人。我希望那人会是你,你明白吗?”这是洛仙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自己的心中想法,也是第一次透露出自身的底牌。尽管她没有明说,但显然是在表明自身的价值。李一、季礼皆与天海的内核相关。顾行简据自己所说,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平凡人。那么洛仙也是类似的平凡人身份。但这二人究竟是怎么拿到了所谓的“底牌”,甚至可以用这张牌影响到天海赌局的胜负。季礼听后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选择回应。洛仙是一个极为聪慧,且极善韬晦的女人,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有价值的情报听听也就罢了,但一些主观的话语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只怕相同的话语,她早就与顾行简说过一遍了。当然,这是洛仙的求生策略,无可厚非,不必评价。梳理一下当前的形式。李一的情况特殊,暂且不谈。天海这艘船如果要沉,那么想要指望完成五星酒店从而脱离,显然是不可能。那么似乎就只剩下了店长任务。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最接近天海的地方。季礼曾经就构思过,或许他五十年前的那场赌局,也正是从店长任务开始。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一块店长拼图,算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