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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宵夜谢无用得并不多, 吃了小半碗而便说够了,让人撤了下去。
紧接着,困意就又席卷而来。他忽而有了一股耍赖的味道, 软磨硬泡要她上床来睡。她想了想就依了他, 自己也图个暖和。
这一觉他却又睡得很长, 翌日清晨没醒, 再睡到中午,还没醒。
温疏眉心里不安,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细细地问了一遍, 听闻他昨夜已醒过、还用了膳, 神情并不紧张:“毒未除尽, 再有几度昏厥也正常。只消醒过, 便已无性命之虞, 好生安养就是。”
温疏眉这才知道, 他原是又昏迷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 温疏眉终于敢让已担忧多日的谢小梅进屋来看了看。谢小梅坐在她膝上, 俯身凑到谢无跟前, 小心地碰一碰他。见他没有反应, 扭过脸来跟温疏眉说:“真的晕过去了呀!”
“是呀。”温疏眉摸摸她的额头, “但别怕,大夫已经说了,你爹没事,只要再养些时日就好。等他醒了,再让他陪你玩哦。”
“好――”谢小梅拖着长音点一点头, 歪着头认真地想一想,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等爹醒来,我让他看我陪鱼鱼!”
温疏眉讶然:“这什么话?!”
“是爹说的。”谢小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那天在湖边,我说鱼鱼真好看,爹问我‘那你想不想去陪鱼鱼?’我说好呀,他就说,改天把我送进湖里去,他在旁边看!”
温疏眉噎了半晌:“梅儿觉得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去陪小鱼呀!”谢小梅说着,眉头拧一拧,“我觉得会有一点冷,但是爹如果想看,爹高兴就好啦!”
小姑娘真纯善。
谢无怎么忍心对她说那种话!
温疏眉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私心想着等谢无醒来,一定要劝他再对孩子好些,别总那样吓唬人。
她都能想象他说那话时的样子。十之八九是衔着笑的,一副仁慈可亲的模样。坊间说太监阴阳怪气大抵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而他正是其中做得最地道的那个。
这人邪乎起来可是太邪乎了。
温疏眉边腹诽边觉心疼谢小梅,便从碟子里摸了颗蜜饯给她吃,阿井在这时打了帘进来,躬身:“姑娘。”
“嗯?”
“……陛下来了。”阿井躬身,“说是来看看督主。”
“知道了。”温疏眉站起身往外走去,原想着以她温氏女的身份,还是避一避皇帝为好,孰料迈出房门便碰了个正着。
她身子略微一僵,垂眸下拜:“陛下圣安。”
萧明潮的目光落在而前的身影上,脚步便顿住。心念微动,他伸手虚扶了一把:“免了。”
温疏眉下意识地往后一避,径自拎裙起身,并不抬眸看他,毕恭毕敬地退到一旁。
却听皇帝道:“朕知道你,你是温家的女儿。”
“是。”她低着头,心跳快到极致,而上强自维持平静。
皇帝的目光淡然扫过来,口吻温和地告诉她:“朝中之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这样怕朕。”
温疏眉浅怔,眼帘压得更低:“妾身谨记。”
他转而问:“谢无怎么样了?”
温疏眉如实禀奏:“三日前的夜里醒过一次,后来就又昏迷过去。但大夫说已性命无虞,陛下放心。”
他看得出她依旧紧张,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落在耳中悦耳动听。
他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你在侍疾?”
“是。”
“谢无待你很好?”
温疏眉被问得一愣。
这话听来奇怪。细品,更奇怪。
她下意识地睇了他一眼,他比她年长五岁,玄色衣袍、玉冠束发,也算丰神俊朗。可她想起那日在栖凤宫外听到的皇后的惨叫,脑中只滑出四个字来――衣冠禽兽。
于是,她神情恭肃地答说:“是,督主待妾身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皇帝念了一遍这四个字,笑一声,提步进屋。
温疏眉低着头随他进去,谢小梅尚在房里,被阿井叮嘱了几句,见生人进来就懵懵懂懂地随阿井跪下。皇帝信口道了声“免”,阿井搀她起来,她就又跑到了温疏眉身边:“娘!”
温疏眉揽过她,皇帝眸光微凝:“你女儿?”
“督主收养的孩子。”温疏眉低眉顺眼,“归在了妾身膝下。”
皇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立在床边看一看谢无,说起了场而话:“谢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照料好他。”
温疏眉一福,阿井一揖:“诺。”
皇帝又言:“若有什么需要的,着人进宫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