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疲惫侵袭了舒展的整个身心。
眼睛干涩、头晕、心脏也不太舒服,透不过气。
凌晨五点。
他从赵凌淮的手臂中挣脱,僵硬着身体下床。白色的浴袍松松散散挂在身上。舒展沉默地站在床边,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赵凌淮睡着的侧脸。
呼吸平稳、面容平和,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那么的好看。
现下看着倒是完全找不出一丝昨晚那连眼角都透露着无情的模样。
……
舒展找到自己早已被自动烘干好的衣服。
无比褶皱,但意外的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松了一下。
拿起衣服甩了一下,他将脸埋进去,靠在墙边,用力深呼吸几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换好衣服,冷水抹几下脸,抬头时瞟到了后颈处的红肿,微微蹙下了眉。
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理解赵凌淮昨晚的做法。
吃醋?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牵了下嘴角,眼里透着嘲讽。
大约只是占有欲作祟。
紧接着又自嘲,起码对他还有点占有欲不是?这么多年也不算白追。
只是可惜了和师兄的关系。
他垂下眼,不再看镜中人。
转身习惯性走向厨房做早餐。想起今天已经周四,是预约摄影展的日子,写便签的时候把时间地点也写了上去。又给小聪发了二维码,如果有空,就带赵凌淮过去。
五点半,舒展走出了别墅。
他先回了趟自己住的地方换衣服,又给后颈处贴了块膏药,才赶去公司。
连灌了两杯咖啡,他坐回工位,继续准备建新项目的方案和标书。
又是一上午埋头,刚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人都有点打晃。
一把撑住桌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对面的同事看到了,关心道,“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
何止脸色不太好,瞧着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眸子里也布满了血丝,皮肤瞧着都没往日那么润泽。
看着就很没精神,像朵蔫掉的白玫瑰。
但还是好看的,底子好的人连颓废起来都好看,嗐。
舒展摇摇头没说话,又听同事继续说道,“展展啊,作为咱们组的门面担当,你可要好好守护你这张花朵般的容颜啊。哦,天使~”
“遵命。”舒展抬头扯了下嘴角,右手双指并拢抵在太阳穴,飞了一下,“我去休息一下,昨晚没睡好。”
边说边掏出手机。
同事朝他眨了下眼,“B7-3,空会议室,今天没人,去吧。”
“谢啦。”舒展道谢,揣起手机。
其实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待不了多久,他就要出发去艺术中心看展。
不过能多休息一会儿也好,能更精神些。
他总想以更好的状态面对赵凌淮。
……
舒展预约的是下午两点,每个人限时观展两小时。
他不仅预约了摄影展,还提前一个月预约了一家私房菜馆。想在看展后和赵凌淮一起去吃。
不过大约是实现不了了。
两点过十分。
舒展站在艺术中心检票口,看了看手表,没有赵凌淮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看来是不会来了。
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
如果本来就没什么期待,当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无非就是一个人看摄影展、然后一个人去吃私房菜。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区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早就习惯了。
整整衣衫,他拿出手机验票,进到展厅。
布雷德不愧是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纪实摄影师”的人。在他的镜头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每一幅照片都是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艺术的追求的体现,极富有层次感和深度。
真正的伟大,在于能给予外行人以同样的感动及美的感受。
艺术从来都不只是曲高和寡。
舒展站在一幅照片前,久久难以回神。
那是一个背影,站在狭窄街道的尽头,面向无比宽广的天空。
黑白的底色,却让舒展莫名感到无比的心酸。
眼泪不自觉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怔怔站在那,挪不动脚。
“舒展?”有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直直转头,视线一时无法聚焦。
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更多的泪水被挤出眼眶。他后知后觉脸上的凉意,视线却清晰了不少。
“师兄?”舒展有些意外。
刚才叫他的正是昨晚刚见过的师兄彭然,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