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庄位处光州,从此处出发,再行进三五天就能进入楚州地界了。逍遥一想到马上可以知道桃源村的秘密,她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就躺不住地起了床。
此时主子们都没起床,只有仆从们默不作声地各自忙碌。
一楼的檐廊下有两把摇椅,逍遥独自坐在其中一把,托着下巴欣赏将明未明的天色,那是一种奇异的蓝,似灰又白,朦朦胧胧。
她并没有抬头寻望天际,反而低垂着脑袋,看着天井中巨大的“明镜”,忽然有人走过,明镜波纹颤动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荡到了逍遥的脚下。
逍遥如梦初醒,抬头看到来人是个拿着扫帚的红衣小姑娘,逍遥认得那是佟掌柜的女儿。此时小姑娘正站在院子中央,玩一般将积水扫入沟渠,刷刷声在天井中回响,很是悦耳。逍遥微微眯起眼,只觉得像是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脑海搔痒,说不出得舒适放松。
就在她半梦半醒快要睡过去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响动。
大概是有人坐到我身旁了吧。她如是想。
紧接着就听到手边的红木茶几被人轻轻叩响,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正托腮看着她。她以为是某人捉弄她,嘟哝了一声“别闹”,正要继续睡过去时,一道英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从洲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这个称呼吓了逍遥一跳,猛地睁开眼竟见来人是楼若淳!
她怔愣片刻,轻咳道:“楼二妹妹起得早啊,今日怎么想起穿素衣了。”
“大红大紫穿腻了,看蝉枝穿素衣好看,就要了一套过来。”楼若淳说着,眉眼如月牙般弯起一个笑。
她笑得很好看,像雨后的艳阳,但逍遥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楼若淳没给她深想的机会,拿出了棋盘棋子道:“黄莺扑蝶我学会了,项庄舞剑还差点意思,你跟我下一盘让我练练手。”
“好啊。”
逍遥正要拿棋子,楼若淳却忽地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不许用你教我的那几招,只需用棋谱里那些普通招式!”
“又耍赖?”逍遥调笑,见楼若淳模样严肃又认真,无奈地点头称好。
逍遥如约只用了棋谱中的初阶招式,楼若淳在努力使用她教的各种招式,虽不熟练但也能初显成效,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楼若淳除了使用她教的招数,还用了几个阙从洲常用的棋招。
那是一种步步为营、以退为进又暗藏杀机的风格,和逍遥那种变化无常、诡计多端的棋招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逍遥暗自称怪,只道是她天赋好,看过一次他们下棋就能将招数记住。
这一局棋下得很快,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楼若淳便投降认输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逍遥问。
楼若淳托着下巴,黑子在她右手的指尖中翻转,她微微点头,笑道:“当然有收获,但是不告诉你。”
她笑得依旧好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少了些真诚。逍遥不仅有些怪道:“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楼若淳摇摇头:“没有不开心,只是想,你要是能一直都这样关心我就好了。”
“我——我以前也关心你啊。”
楼若淳沉默地盯了她半晌才开口道:“是的呀。”
她声音很轻,却让逍遥莫名心慌。
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逍遥想。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在扫水的红衣小姑娘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他们身旁:“公子,小姐,早食已经备好了,可要去饭厅?”
楼若淳站起身,看着已经大亮的碧蓝天光伸了个懒腰:“今天看起来不会下雨了,是个好天气呀~”话落,她微仰下巴对那小姑娘道,“带路吧。”
她又回到了往日那种张扬明媚的模样,仿佛刚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都是逍遥的错觉。
饭桌上,众人已经到齐,就差他们二人。
逍遥被领着坐到了佟掌柜右手边,身旁是佟夫人,再往下是阙从洲和崔嬷嬷。
崔嬷嬷借着奶娘的身份上了主桌,蝶衣不知何时跟她攀扯上了,殷勤地站在她身后伺候饭局。
令人奇怪的是,楼若淳被安排到了主位对面,背对着饭厅的大门。也不知这家人是怎么安排的次位,按理说那个位置该是佟夫人这个主人家坐的,而楼若淳或阙从洲该是坐在佟掌柜的左手边才对。
逍遥看了眼阙从洲,见她没有异样正捧着茶杯喝茶,只当自己是敏感多疑了。
菜肴很快摆满了大圆桌,这一顿早餐可谓是丰盛非常,光是点心就有近十样。
佟家人很是热情地张罗他们吃饭。
蝶衣看准机会夹了一个金丝卷放到了她的盘子里:“大公子,请慢用。”
这一声婉转悦耳,听得逍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恍若未闻地将金丝卷送入口中,只嚼了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