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进院子,两座新坟赫然在目。
从进村开始便盘桓在心头不散的不好预感真的变成了现实,秋锁捂着胸口,抑制不住地喘着粗气。
两个青年男子正和侍卫争执着,忽然见到秋锁,具是一愣,然后抱拳行礼道:“拜见恩人。”
秋锁忙摆手,对李家兄弟说:“不用客气,你们父母才是我们的恩人。他们……”
李贺用手背揉了一揉眼睛,“我们回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死了,我们还是回来晚了。”
秋锁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些钱来,上前塞到李贺手中,“这些钱你们收下。”
李贺握着钱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目光又在秋锁和赵崇安身上打量了一圈,“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这……”秋锁为难地朝赵崇安望去。
赵崇安背着手,轻轻摇了摇头。
李贺道:“我们兄弟早就觉得恩人的身份不一般,你们救了我们,诛杀了那个大贪官,对我爹娘还这般有情有义,是难得的好人。还请恩人让我们跟着您,从此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说着,兄弟二人齐齐跪下,朝秋锁磕了两个头。
“这怎么行?”秋锁羞愧难当,忙扶二人起身。可是两个大小伙子身高体壮,秋锁哪里扶得动?她急的满脸通红,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的赵崇安。
“你别笑,帮我扶他们起来啊。”
李喜道:“我们哥俩如今没了爹娘也无处可去了,跟在恩人身边,我们死去的爹娘也能安心。”
秋锁为难地挠了挠头,“说报恩就言重了,你们若是没地方去,我在京城有个酒楼,你们先到店里当差。我现在自己有一堆乱事,之后怎么办还不好说,所以只能做到这么多。”
李贺惊喜道:“谢过恩人。”
“快起来。”秋锁搀两人起身,转头将萍儿叫过来,“这两个就交给你了,这位是萍儿,酒楼的事儿她做主。”
李喜见萍儿就是那日到牢中救自己的姑娘,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叫李喜,这位妹妹当初还装过我的媳妇呢,这回算是认识了。”
萍儿的脸“唰”地红了,站在远处的万径心里竟有点泛酸,看李喜的眼神也透出寒光。
李贺在弟弟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别瞎说。”
李喜哈哈一笑,“萍儿妹妹别在意。”
“没事没事。”萍儿悄悄看向万径,万径却故意不理她,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简单收拾了一下,众人起身朝京城出发。
因为赵崇安的伤,马车走得慢,这样走走停停过了两日,才到京城附近。眼见着京城就在眼前,秋锁越发闷闷不乐。
在车上给赵崇安换完药,秋锁仰头靠在垫子上,叹了口气,“我目前没法对付长乐宫,替长姐报仇的任务便只能交给你了。”
赵崇安点点头。
“我回家之后便再难相遇了。”秋锁苦笑,“你的伤要找好大夫接着治。”
“知道。”
“进城后我就直接走了。”
赵崇安微微合上眼睛,不做声。
秋锁心口闷着一口气,“你就不挽留一下?”
“我总不能不让你回家……”
“我也可以不回去……”
赵崇安的心仿佛被揪住一般,坐直身子,两手搬正她的肩膀,郑重地看着她,“我会去接你,这段时间不要嫁人。”
秋锁心中仿佛有千万朵花同时绽开,一股热浪从心间涌到发梢,“真的?”
“当然是真的。”
秋锁扑到赵崇安的怀中,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车外的萍儿感觉车子一震,挑开帘子往里望去,见两人搂在一起,又默默地放下帘子。
驾车的万径瞥了她一眼,“脸红个什么?主子没事吧。”
萍儿忍着笑意,“好着呢。”
万径心里酸溜溜的,瞄了一眼在后面骑马跟随的李家兄弟,轻轻咳嗽了一声,握着缰绳的手暗暗用力,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声音有些僵硬地说:“你回去后自己把握好分寸,别让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谁能占我便宜啊。”
“人家可都叫你媳妇了。”
萍儿笑眯眯地盯着他,万径心里痒痒的,越发不敢看她。
“小心眼儿。”
万径扭头瞪了她一眼,萍儿却飞快地凑了上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万径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脑子发蒙。
萍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看路。”
万径呆呆地转过头,一抹笑容后知后觉地绽放在唇边。
进了城门,众人就此别过,一伙人朝莱阳侯府,一伙人朝刘士郎府。
赵崇安抬眸看了一眼驾车的万径,两人具是默默无语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