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为了给她续命，让她活着受罪，家里的灵米都是供着自己和她吃。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才会大发善心，让丫鬟拾一碗灵米，和普通米混在一起煮，让大家都尝尝。
钱姑扶母亲靠在枕头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她嘴巴合不拢，粥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弄脏了才换上的新被子。钱姑忍不住掐了她一把，见她眼泪汪汪，好不可怜的模样，冷冷一笑：“装什么装，你不会以为你还骗得了我吧？我们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谁啊！”
等她吃好了，又随意给她盖上被子，才出了门，趁着最后一丝天光独自一人吃了一桌席面。
等她再去书房，天已完全黑了。
她点燃屋里的几盏灯，登时书房变得亮堂堂的。她再取出纸和笔，在桌案前写下今日的所见所闻。
她做眼线已有五十多年，一开始是在青楼记录嫖客的一举一动，后来她赚钱赎身，开了一家专门替楼里姑娘洗衣的浆洗坊，就留意起工坊的事。
今日，便是“红衣少女与黑衣青年寻遍飞花街工坊，似无所获。最终在赵府停留半日……”
清脆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一字一句读着，接着笑道：“怎么不写了？”
钱姑一悚，张嘴就要大喊出声，一股力道将她连同椅子一起转过身来。
她定睛一看，是一张极美的脸，雪肤乌发，橘黄的烛光落在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泛着霞光一般明媚的光泽。
正是她纸上描述的红衣少女，钱姑惊叫出声。
叫声在书房回荡，却久久不见人来。
眠晓等着她喊了几嗓子，才坏心眼的说：“够了，别喊了，我施了隔音术，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
钱姑倏地闭上嘴，表情瑟缩。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懂不懂？”
钱姑乖顺地点点头。
眠晓用灵力拖来一张木椅，她倚靠在上面，神情自在得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钱姑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
眠晓抱着胳膊问：“你把消息传给谁了？”
钱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消息写在纸上，再把纸放在指定的位置，我从未见过拿信的人。”
“哦。”眠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当眼线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飞花街众多坊主被杀，真的是殷亦做的？”
“这我不知啊！但大家都说是他杀的人！”见眠晓眉头一蹙好似下一刻就要发怒，钱姑赶紧解释，“我虽是眼线，可碰上魔族杀人，我怎么敢探头窥视！”
眠晓眉头松开，又问：“你以前记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钱姑：“……”
五十年的事，她挑挑拣拣说了些觉得不要紧的，一些要紧的却早已无用的。
眠晓听在耳里，无非是哪个姑娘抢了另一个姑娘的恩客；隔壁的小倌倌又和楼里的姑娘私奔啦，被抓到的打了个半死，跑了的老鸨骂了半天；制器坊的坊主和某个坊的坊主妻子有私情，但是没关系，他的妻子也给他戴了顶鲜艳的绿帽子……
这些遭污事师兄平日里都不许她听，今晚她在这里听了个够，眠晓一开始还听的兴趣盎然，只是听着听着就索然无味起来。
她抬手止住钱姑的絮絮叨叨。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钱姑迟疑着摇了摇头。
“唉！”眠晓叹口气，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把精致的匕首把玩，刀面在烛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幽暗的光。
钱姑不住后仰，唯恐她拿匕首刺伤自己。眠晓一步步向她靠近，故意吓唬道，“既不知道上线是谁，也没有让我感兴趣的消息。既然你这么没用，也没必要活着了。”
两人距离本就近，眼看刀尖就要刺向自己的心脏，钱姑猛然叫停。
“等等！”她瞪大眼睛，“以前的密信，我另写了一份，就藏在书架里的那本修仙史上，你一打开就能看见！”
书架就在两人身后，眠晓看了一眼，起身去拿。
钱姑眼神陡然狠辣起来，自袖中扔出三枚涂抹上魔族血的飞刀，射向眠晓的后背，一面不忘逃跑，越过书案直奔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