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枝的卧室内,顾初画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细密的汗从额头渗出,整个人被折磨得没了人气。
家庭医生走后,郑锦枝捧起她冻得通红的双脚,慢慢搓揉,希望摩擦生出的热气能驱散些许冰冷。
他找出热水袋充好电,放到她的脚边,才将厚厚的被子盖上,捂得严丝合缝。
欧阳寒端来一盆热水放到床边,拧着眉沉默的看了会,心有不忍道:“好好的人,要受这罪,真是惨啊。”
郑锦枝没有理会他,浸湿毛巾,动作精细地帮她擦掉额头的汗。
他自然地说道:“再换盆冷水。”
欧阳寒悄悄觑了他一眼,乖乖照做。
顾初画一直高烧,实在没办法只能解开她衣领的两颗扣子,用毛巾一遍遍擦拭。
她皮肤冷白细腻,手上力度稍重,就一片红晕,郑锦枝只好力度软了再软。
一夜下来,浸了冷水的毛巾换了又换,接连不断。
顾初画在昏睡中也并不安稳,嘴里时不时念念有词,在梦魇中循环。
郑锦枝守在旁边半步都不敢离开,一守就是一夜。
大雨直到早间七点才依依不舍地退去。
雨后的清晨,风轻云淡,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泥土的味道,四方天井的瓦檐上,雨水还在滴落,在刚刚升起的曦光中晶莹闪烁。
郑锦枝见她眉目舒展,终于安详地睡去,盯了一夜的目光才从她身上离开,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昨晚看顾初画的情形,何匀星的事是瞒不住了,于是欧阳寒遵照郑锦枝的意思,连夜把陵游和陆亦言叫了回来,就等他来拿主意。
郑锦枝打开门踏进书房,三人连忙起身迎接,欧阳寒和陵游异口同声喊道:“老大。”
陆亦言则颔首表示问好,没有说话。
“都坐吧。”
郑锦枝走到茶桌的主人位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泡茶。
陵游是中英混血,从小跟着母亲在英国长大,不喜欢拐弯抹角那套,向来都是率真直言。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抬手捋了捋蜜色的微卷发,“老大,有什么安排就直说。”
他浓密的眉毛上挑,剔透的蓝灰色眼眸中纯净透亮,笑着看郑锦枝,露出了雪白的虎牙,脸颊上浮现两个酒窝。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中的阳光少年跑出来了。
欧阳寒揶揄道:“一点耐心都没有,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知道你怎么做的律师。”
陵游鼓了鼓腮,傲娇地说:“要你管。”
“你......”
“行了,一见面就掐,你俩什么时候才能学学陆亦言的稳重。”
陆亦言将他们的拌嘴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仍然是面不改色,惊不起一丝波澜。
陵游笑得狡黠,眯起眼打量肌肉线条优美的陆亦言,吐槽道:“他那是闷骚。”
欧阳寒一口茶水噎在喉咙处,笑出了声,“也就你敢那么说他,他那体格我是惹不起。”
郑锦枝浅笑,边往茶杯里倒茶,边说:“闲聊到此为止。”
欧阳寒眸色沉了沉,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茶杯杯壁,“郑珩昨晚对顾初画下手了。”
这句话一出,陵游和陆亦言神色忽变,纷纷抬眼去看郑锦枝的反应。
陆亦言抿了口茶,终于开口说话:“顾小姐,没事吧?”
郑锦枝若有所思的回应:“她没事,受了点惊吓而已,现在在房间休息。”
“而已?都病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是谁,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一宿没睡。”欧阳寒故意拖长尾音,饶有趣味的瞅着他。
郑锦枝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的都是杀气,只一眼就让欧阳寒汗毛直立,吃了瘪。
陵游与陆亦言默契地相视一笑,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
他们口中的这个“老大”,现在年仅26岁,就已经是京都商会的会长。
他一手成立的岁云轩,生意除了在京都遍地开花,临近的黎都、江都也设立了分部,涉及珠宝、餐饮、房地产、网络科技等多个行业,早已成为了三都的商业巨头。
他们三从郑锦枝到国外念高中的时候就与他成了莫逆之交,等他回国站稳脚后,才把他们一起请了回来,帮他管理岁云轩。
京都自古便是富商巨贾、文人名流聚集之地,弹性大,机会多,在这个繁荣之地,有心之人都想分一杯羹。
而郑家本就是实打实的京都人,祖祖辈辈都是经商的,家底殷实庞大,到了郑锦枝的爷爷郑汝青这一代,京都将近七成的商业链都由郑家掌握,也该知足了。
可偏偏郑锦枝自立门户,近些年逐渐壮大,狠狠地压过本家一头。
所以三都之间,流言蜚语不断,有人说他是吃里扒外的野狗,不念家族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