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个时候,及川彻第一次正式的,完完全全的输给了排球馆的高年级生。
属于他的呼风唤雨的王国从城墙那里倒塌了一个小角,即使好像所有人都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除了月森久。
对手以一种相当从容的态度离开了排球馆。他对这件事记得太清楚了,以至于往后输给牛岛若利的很多年里仍然能想起这一幕。
那一切都和今天一样拥有奇异的相似性,仿佛是命运的谶言一般。
牛岛从容不迫淡定如初的仿佛战胜他是太阳从东边升起地球是圆的一样,是最简单不过的真理。
他痛恨极了这种漫不经心的从容。
所以才会讨厌牛岛若利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你应该来白鸟泽”啊!
我是很想要赢,想要证明我自己是不比小飞雄差的二传!
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能用赢来衡量的。
而这一切明明月森久是最明白的才对。
那时候,在轮番被父母姐姐安慰着对方拥有着年龄身高技术的优势等等之后,月森久平静的给他撞伤的腿擦药。
他瘫倒在床上喊她,你怎么不来安慰我。话说出口又后悔,觉得自己太,太怎么样?他没想出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偏着头看过来,绿眼睛眨来眨去,闪烁的很碍眼。
“反正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对不对?”她这样笑着,脸颊的婴儿肥堆起来,洋洋得意的狡猾。
“年龄,身高,技巧,阿彻你才不会被那些说法影响呢,你也不觉得因为这些对方就能理所当然的赢你了。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去劝你这些话。”
是的,那都不是别人能认为能理所当然赢他的理由。
及川彻从来不会觉得因为这些理由,自己就会顺理成章地输。
“你之后总会赢的,我呢,还是省点口舌吧。”
他这才心满意足了,又有了力气去笑着宽慰为他受伤怒气冲冲的父母。
所以才会格外的接受不了吧?
所以当时吵架才讲的那样难听吧?
所以……说再多的所以都只是借口啊。
说到底,是他根本不能接受月森不信任他会赢,也不接受月森为这种事情再去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看到月森像最开始一样揪着衣角拢着手对着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手下败将的人鞠躬,他第一次产生了难言的恐慌。
是我还不够强吗?
还是说你也根本不相信我能战胜那些人呢?
有些事情并不是赢了就能决定的,有些话也不是说了就能做到的。
到底为什么她要为了我变成小时候的样子呢?
即使后来明白月森久所做的事并不能称之为作弊,但对于他来说仍然是莫大的,可以称之为侮辱的行为。
明明是你自己说了相信我会赢的。
很多年后的现在,他仍然会有这样的委屈。
从国小吵到高中的七年里月森久再没来看过他打排球,也并不是不失望的。
他是最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的,尤其是对月森久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和她仍需要住在及川家的原因,或许那时之后他就不会有机会和小久说话了。不,那倒也不一定,本来就是他一直死皮赖脸的找月森说话来着。
他们只是默契地共同忘记了在彼此之间再提排球的事。
他有时候想其实这样也并不坏,起码她不会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输的这么惨吧,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哭了。
毕竟,他想了很久的那些年,才意识到,她哭的时候总是忍着眼泪,拼命的眨着眼睛要把眼泪眨回去。
也终于记起来,说着自己要省点口舌的小久那时候声音或许是打着颤的。
所以为什么一个根本不喜欢排球的人会又去了解排球呢?
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起码也是有可能的吧。
对那七年耿耿于怀的人,不止我一个,是吗?
他在一路疾驰的回忆里缓慢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月森抱着被子弓着背蜷成了很小一团,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跟往常一样凑过去,捏她的脸,喊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你迟到了七年了。
不,是我距离那个哭也要偷偷哭的小女孩已经迟到了很多,很多年才对。